第二天天一亮,黑眉繞行鳳嶺村一圈,終於發現了線索。那是一人一猴的足印,向東南方麵而去。順著時有時無的足跡,黑眉一路艱難搜索,終於在天近黃昏時來到金沙河。
金色的沙灘上,足印更加明顯,黑眉一路追蹤,來到了那段狹窄的河道。河道內寸草不生,地麵鋪滿鵝卵石,有人通過很難留下印跡。沒了線索,黑眉大為頭痛,又向前搜索了一段,終於發現了一個新開鑿不久的洞穴——那是甄男為躲避罡風所挖。
看著洞穴,黑眉深感疑惑。此地岩石質地堅硬,尋常兵刃根本破不開,而據他所知甄男不過丹境一重,那隻猴子連丹境級別都不到,這個洞穴是如何挖的?
這時天也黑了,黑眉進入洞穴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亮便繼續搜索前進,一直到出了這段狹窄的河道,重新踏上另一頭柔軟的金沙灘,都再也沒有發現一人一猴的絲毫線索。黑眉有足夠的理由懷疑甄男和那隻猴子仍然留在那段狹窄的河道內,便決定來個守株待兔,再次返回金沙灘,坐等甄男出來。
不久之後,終於有了動靜。黑眉金丹九重修為,聽力極好,離著很遠就聽到了甄男和王猴走動的聲音。黑眉躲在暗處偷窺,看到甄男在泉邊洗簌,又聽到甄男與王猴之間一場很風趣的關於牙齒的對話,把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都逗笑了。
黑眉突然心生一計,決定設一個局來考驗考驗甄男的品性如何。於是,頓足掠空,火速來到岸上,尋了些木柴石塊又返回河灘,然後凝變出一口鍋,還有一隻小烏龜。
準備好這些道具後,黑眉開始壘灶生火。
正這時,甄男和王猴施施然登場。黑眉迅速掃了一眼,便低頭繼續幹活。但就是這一眼,卻讓黑眉極為震驚。這才短短的兩天時間,甄男竟然臻入了丹境二重,連那隻猴也由六階而七階。
“這是一個武學奇才啊!如果此子心術不正,必須立即斬草除根,否則將來必定成長為禍害人間的大惡魔。”黑眉一邊從虛提中取水加入鍋中,一邊心想。
原來不是幻聽啊!甄男見到黑眉,立刻意識到剛剛那聲短促的笑聲很可能就是來自此人。不過這人夠奇怪的,竟然在起灶生火,難道一大早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野餐?甄男心生好奇,便慢慢踱了過去,站在一旁瞧熱鬧。
黑眉用幾塊石頭壘了個簡易火灶,灶下生柴,灶上架鍋,鍋中盛水。甄男過去的時候,鍋中水正好燒沸了,“咕嘟嘟”吐著氣泡。
黑眉伸手從地上拎起一隻小烏龜,舉到鍋頂,看樣子是準備煮烏龜吃了。但很奇怪,他卻沒有將烏龜扔進鍋裏,而是將其懸空在鍋上麵自言自語。
“老夫三日未曾進食,腹內空空,不吃你老夫就會餓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又實在不忍心害你性命,怎麼辦?怎麼辦?”黑眉兩條重眉擰著,不住巨幅蠕動,看上去很糾結的樣子。
甄男看得興趣盎然,給了王猴一個警告的手勢,示意它別亂叫亂動,驚擾到這人。
黑眉就這麼用右手拎著四肢亂蹬的小烏龜,苦苦思索了足有十來息工夫,忽然用左手猛拍額頭,歡喜道:“有了!有了!”說著便從灶下抽出兩根正在燃燒的木棍,架到了沸水鍋上,然後將烏龜舉到眼前,一臉誠意道,“小烏龜,生死由命,咱倆打個賭好不好?如果你能爬過去,那老夫活該餓死,如果你不小心掉進鍋裏,那就對不住了,老夫隻能煮你來吃了。”
黑眉說罷,將小烏龜放到了木棍上。木棍雖沒了火苗,但仍在悶燒,黑紅黑紅的,還冒著煙,可想而知其上溫度相當高。
小烏龜開始在兩個木棍上緩緩爬動,四肢與木棍一接觸,頓時冒起一股青煙,發出“噝噝”的燒肉聲,同時鍋裏的水仍在沸騰,高溫的水蒸汽熏蒸著小烏龜。
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殘酷的刑法,你吃也就吃了罷,何苦假惺惺裝仁義,讓小烏龜臨死前還要受這非人的折磨?甄男大為不滿,但並沒有出言阻止。
小烏龜仿佛聽懂了黑眉的話,正擺動四肢,奮力向前。甄男也是被小烏龜強忍痛苦,頑強向前的拚搏精神感染了,想看看它到底能不能闖過這一關。
小烏龜不可能讓甄男失望,因為它雖看上去活靈活現的,卻是黑眉神魂所凝,黑眉讓它怎麼樣它就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