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商販坐下後,便開始天南地北的胡侃。黑眉本來準備走了,但偶爾在他們的議論中聽到一個感興趣的名字——甄男,便重新落座,豎起耳朵偷聽起來。
三個商販,每個人都唯恐自己的話引不起同伴的興趣,所以話中少不了添枝加葉,誇張杜撰,卻不想隔桌有耳,將他們的對話一句不漏聽到了耳中。
三人胡侃中,說什麼甄男已投靠血煞門,成了一名血煞,還得了很多賞賜;說什麼甄男依仗福煞星的身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還公然當街行凶,祭出了血瞳;說什麼鳳嶺村的村衛與甄男沆瀣一氣,說偏理,拉偏架,儼然就是福煞星的保護傘;最後還說到福煞星的降臨,意味著幽靈星不久將發生一場造成百萬人橫死的大浩劫。
好你個宋天保,居然做起了福煞星的保護傘,枉對王上對你的信任!黑眉越聽越生氣,霍然起身,“啪”的一聲將一枚金葉拍在酒桌上,旋風般衝出酒館,立刻蹬地禦空,大鳥般掠過古澤村長街,向鳳嶺村方向飛去。
走完一多半路程時,罡風起了,在罡風肆虐中禦風而行極度侵蝕神魂,但黑眉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服了一枚紫葉,速度絲毫不減,半個時辰後,進了鳳嶺村。
宋天保不在家裏,但黑眉路過村公所時,見裏麵燈火通明,猜到宋天保可能在那裏,便直接運足金元,傳音入秘。聲音猶如電波一般,穿牆過樹,直接跨越百多米的距離,抵達了宋天保的腦中。
宋天保趕回時,黑眉仍然保持初到時的站姿,背向院門,負手而立。黑眉身形高大,斑駁的月光灑落在金色短襟上,清光與金光交相輝映,勾勒出一道威嚴的剪影。
氣氛不對啊!宋天保雙腿發軟,顫聲道:“黑大人,屬下宋天保來遲,還請恕罪!”
黑眉此人,出了名的一根筋,偏偏又性如烈火,一個應付不對,當場就可能發飆,打罵是平常事,甚至可能被剝掉修元。黑眉如果事後知道責罰錯了,那也沒什麼,該道歉就道歉,該補償就補償。但罰都被罰了,道歉補償又有什麼用,宋天保可不想要什麼平反昭雪,所以陪了十萬分小心。
“宋天保,你好大的狗膽!”黑眉霍然轉身,點指著宋天保的腦袋厲聲喝道,“福煞星甄男,已然墜落成一名血煞,而你竟然敢縱使手下,公然包庇他。宋天保,你摸摸自己項上,有幾顆腦袋?”
宋天保想緩和緩和氣氛,便真的抬手摸了摸脖子,剛想說句玩笑話,但與黑眉一雙閃爍著寒光的牛眼一對視,立刻打消了這個主意。
腦袋隻有一顆,這東西可不是拿來開玩笑的。宋天保順手在腦袋上拍了一下,假裝震驚道:“黑大人,甄男是血煞?而且居然是福煞星?這……這,屬下怎麼不知道?”
黑眉喝道:“失職,嚴重的失職!坊間都傳遍了,而偏偏是你這個父母官不知道!僅憑這一條,本大人看,你這個村長不用再幹了。”
宋天保勉強笑道:“風言風語宋某耳朵裏倒也聽到過幾句,但沒有真憑實據,這麼大的事,宋某豈敢妄下結論?”
“哼哼,你還嘴強?”黑眉冷笑道,“我來問你,這個甄男不過一介平民,他如果沒有投靠惡煞,哪來的紫葉?他如果不是福煞星,又怎麼能得到血瞳傳承?你說!”
“他有紫葉麼,這事我還頭一次聽說。”宋天保假裝震驚,其實紫茶他都喝過甄男的,“不過,黑大人所說的血瞳傳承,我看不像。甄男運功時,瞳仁是金色的,不知道這算不算血瞳。”
“金色的?”黑眉小聲嘟嚷道,內心泛起幾絲疑惑。
這段時間他東跑西顛,查訪胡不凡和畢升華的下落時,沒少打聽關於甄男的情況。身揣禦用物和懾魂血瞳是很多人描述甄男時的兩個主要特征,怎麼到宋天保嘴裏就成金色的了?
金色代表神聖,所以世上多金色器物,但許多都是人為。金瞳是人體器官,這可不是隨便刷一層漆就能做到的。如果宋天保說的是真的,就說明甄男繼承的血瞳傳承在他身上已經發生了變異,由殘暴而神聖。
“難道此子雖為福煞星,卻生了顆菩薩心?”黑眉兩條重眉一陣陣虯結蠕動,在月光下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