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決心要和羅斯學習網球。藝琳問其原因,陸一回答說是要談場戀愛。那是她的氣話,藝琳知道她一定是在傑弗瑞那兒碰了壁。“他喜歡的是網球,而不會是女人。”藝琳對陸一說。她在一次見麵時就知道羅斯隻是對網球癡迷,所以愛屋及烏,喜歡那些夜愛網球的女人。藝琳覺得陸一選擇羅斯不是明智之舉。陸一沒有聽勸,決定和網球分出個勝負。周末轉眼即至,藝琳已經忘記了那條簡訊。她換上一件粉藍相間的格子襯衣,正要騎車去報社。一輛綠色的甲殼蟲攔住了她的去路。藝琳透過擋風玻璃看見開車的人是高夏。他向藝琳招著手,嘴裏說著“上車”。藝琳這才相信那條短信並不是誤會。可是她有些為難,她還得去報社。高夏打開了車門,催促著藝琳上車。藝琳左右為難,已經開始扭轉自行車頭。她小跑地將自行車停回宿舍樓下,然後又跑回原地。她氣喘籲籲地坐上了車,第一時間給主編打去了請假的電話。她說明理由時音量很低語速很快,故意不要高夏聽清。慶幸的是車載音樂給了她輔助的功效。“我們要去哪兒?”藝琳平靜後問道。
“機場”
“讓娜今天去法國。”高夏看了藝琳一眼,補充說道。
“她為什麼要去法國?”
“他丈夫的事業在法國。”
藝琳明白夫唱婦隨,但也感到不舍。候機廳吹來徐徐的微風,他們在機場見了最後一麵。讓娜的身邊站著正是那位幾乎謝頂的男士,他文質彬彬地站在妻子身後,隻禮貌地行過禮。藝琳覺得讓娜吃了個吃虧——她的丈夫看起來像她的叔叔。藝琳倒是希望站在讓娜身後的是那位去卷長發的男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那個卷發不如謝頂,謝頂肯定比卷發愛讓娜。藝琳深深感受到。她留意著高夏的神態,平靜地出奇。他倒是她一臉悲傷,依依不舍。讓娜給了高夏一個很長的擁抱,而且還耳語些什麼。藝琳偷偷看了一眼讓娜的丈夫,盡管他眼神中略有些妒忌,但還是大王地望著這對勝過家人的親人。高夏輕拍著讓娜的背,自以為鎮定的他盡管笑容滿麵,眼角卻也閃爍。讓娜也給了藝琳一個擁抱,隻是時間短暫。她們對視了一秒,藝琳便深深記下了讓娜那渴望又絕望的眼神,不知在何時她也曾見過。忽然間藝琳的腦海裏閃現讓娜彌留的身影。一股恐懼不寒而栗,她有些害怕,覺得那是個不祥之兆。於是藝琳試圖勸說讓娜的丈夫準許兩個月後讓娜生下小孩後再離開。讓娜拿出了醫生的證明,要藝琳不用擔心。藝琳到後才才知道,那個畫麵的由來,而讓娜對高夏的愛也正是開始於前世。
飛機起飛十分鍾後他倆驅車來到了讓娜的住所。藝琳認為是為了溫存紀念。讓娜住所是複式樓層,白灰色的牆體,一個拱門分開了飯廳和客廳,每個臥室也都有一扇朝拱廊所開的海藍色木質窗戶。這是典型的地中海式風格,讓娜是個有情調的人,不僅是因為她從事藝術,而是她骨子裏的熱愛。楊穎曾說老上海女人生活的很精致,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作”,而藝琳覺得讓娜的“作”更多帶有柔性,像條拋物線。客廳的落肚窗前有一個畫架,藝琳走了過去,是一幅《田園的少女》,隻是畫上部分的塗料還有點濕,而且沒有表框。藝琳有些驚喜,因為那個少女的麵容是她,但又看不明白畫裏自己手中的白貓。
“那是讓娜留給你的禮物。”高夏從拱廊裏走出來告訴藝琳,他手裏拎著鞋行李。
“她說你很喜歡那幅《田園少女》,但她不能給你,隻好從新畫了一幅,”高夏繼續說明,“但不知道那貓為什麼畫成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