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藝琳說這話時沒什麼底氣。
藝琳下意識想起了還在河畔的高夏。她走到窗邊,看見一個少年正在漂泊大雨中中奔跑。藝琳目送他進了63號排屋。
藝琳在臨睡前突然發出“啊呀”一句,聲音不輕但有被子給她做了隔音。更慶幸的事,陸一睡得很深。藝琳在回憶時發現自己的一個失策:她怎麼能高夏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還是毫無保留的;相反她對高夏卻竟是一無所知。唯一收獲的隻有他會用中文介紹他自己的名字。就連知道他叫Gold也全靠魯格。一提起不免又陷入了不安和煩惱之中。第二天回學校後,藝琳給了魯格二十美金。她表示巧克力不能還給他了,就當她向他買了。藝琳還多說了一句,“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魯格雖然像個莽夫但還是聽懂了藝琳的言下之意。他不屑這個東方女孩,他以為他可以。
藝琳還記得上一次去南區教學樓的經曆,因此當老師希望她能幫忙送些資料時,她有些猶豫——她已經有幾天沒看見高夏了。春假那七天裏,她每個下午茶的時間都會去到小河畔,她會在石子上許願然而扔入河中,時不時回看那條小道是否來了熟人;她會在63號房子前打探,卻怎麼也看不見那個身影,她想見他一眼。可半路殺出個魯格,他主動提議送資料。藝琳隻好安慰自己,心想去了也未必能見到。藝琳回到自己的座位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一個信封從書堆中滑落在地。藝琳迅速撿了起來,信封上竟然醒目地蓋著“上海”的郵戳。這信是魯格一早來班級時給她的。因為懷有不詳的預感,藝琳果斷地將它丟進了抽屜。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了。藝琳差點錯過了妹妹的來信。
藝琳緩慢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絲毫沒有察覺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你在哭嗎?”
藝琳將朦朧的視線轉向聲音的出處,是高夏,那個她期盼遇見的人。可藝琳卻沒有一點興奮。
“你在哭?”高夏又問。他明明看見藝琳有流淚。
藝琳強擠出笑容麵對高夏,眼角卻不慎滑落一滴淚。“沒有,隻是想起了一個可憐的小說主人公。”她解釋道。
“我忘了要替阿姨買芝士了,”藝琳補說道。她急切地要避開高夏,她想起了經過的超市。詩巧的來信中提到了麗樺,她告訴藝琳母親已經改嫁,有了新的生活並且不希望被打擾。藝琳不明白母親不願被打擾是什麼意思,是連女兒都不要了嗎?
高夏望著藝琳遠去的背影心裏莫名地感到一絲的悲傷,那種悲傷要比他對自己的還要強烈。藝琳沒有買奶酪,她買了五盒冰淇淋;她也沒有回家,她去了小河畔;她哽咽地吃著冰淇淋,直至夜幕降臨才回家。第二天清晨,藝琳早飯也沒吃就出門上學了。她戴了一副寬大的平光眼鏡和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有時候刻意的掩飾反而更容易讓人發現。早就在半路待的高夏霸道的一揮手就輕易地摘掉了藝琳的帽子,她的疲態一覽無遺,眼鏡也沒能更好地掩飾她那腫脹的眼睛。
“你看了一晚上的小說嗎,竟然哭成這樣。”高夏沒有揭穿。
藝琳想拿回帽子,連續幾個小跳。可高夏實在是舉得高,她的手職能在他的手臂邊揮舞。
“把帽子給我。”藝琳說話的語氣有些怪,不像命令,更多一點的是撒嬌。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說完後一臉羞澀和尷尬。高夏尷尬地想將帽子還到藝琳的手上,可後來還是親手為她戴上。他還整理了她額前散亂的發絲。藝琳覺得心理亂撞的已不是小鹿,而是一匹匹難以馴服的野馬。
咕~
藝琳以為是是自己五髒廟傳來的聲響,因此臉紅到了耳根。
咕~
藝琳確信這一聲不是自己的。高夏也微微羞澀地扭過頭去。她們一起進了一家便利店,各自選了早餐。“我想喝你這個。”高夏拿出熱牛奶要換藝琳的酸奶。
“我去再買一瓶。”藝琳話音未落,高夏就換走了她手中的酸奶。“這是我的。”藝琳搶了回去。
“你昨天連著吃了五盒冰淇淋你的胃......”
藝琳瞪著她那雙腫脹眼睛看著高夏。高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他奪回酸奶,擰開蓋子直接往嘴裏灌。他一手拎起藝琳的衣肩角,強行拉走。二人大概不知道正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高夏的話讓藝琳沒能專心的聽課,她思來想去都搞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五盒冰淇淋的事。她堅信高夏沒理由也沒必要跟蹤她,何況她自信她自己那敏銳的洞察力。課間時分藝琳去了趟南區的教學樓。路過長廊時,他看見高夏和一個身著酒紅色碎花連體長褲,金發碧眼,年輕貌美的女人坐在長椅上。那女人親切撫摸著高夏的臉龐。藝琳差點因為這一幕而耽誤去取文件。當她再次路過時長椅上已空無一人。藝琳放棄了這一天的課業,就連課餘活動都沒心思參加。她滿腦子都是在那個女人的身影。以至於後來相遇,她也以為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