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鍇說現在自己師父不在了,自己孤身一人,現在最大的心願是去離開這裏,回漢地去找尋自己的父母,和父親商量一番後,者鍈告訴王鍇可以從這裏去到府城,然後等有外地商人來行商,就可以和他們搭夥回到南方。第二天天蒙蒙亮,王鍇帶著者家父女送的一袋鹽、五張苦蕎粑粑、一把短刀向著府城出發了。短刀是者鍈擔心王鍇路上有危險,想找人送“賈先生”到府城,但王鍇拒絕了她之後臨時加上的,王鍇找來鍋底灰混在水裏反複碾壓,又找了幾隻野雞尾羽,勉強在一塊麻布上寫了幾行不太清楚的字,“今有南方人氏賈某,落難於此,得彝人者氏相助,他日有緣得見,必厚報之。賈明”。本來王鍇想寫上日期,但實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就成了這樣子,然後說這是留給者鍈的紀念,者鍈不認識字,高興的收下了。留字的時候,王鍇並不知道,彝族這時候其實被稱為“夷族”,算是一種的蔑稱,後來這幅字流傳出來後,夷族人便從此自稱彝族。這幅字也成了研究王鍇出身的重要證據,但這幅字用的不是墨汁,到重見天日的時候,字跡幾乎已經無法辨識!臨走之前,者鍈特意告訴王鍇她的小名,但者鍈的小名並不是漢語,而是彝語,王鍇聽得她的發音介於“花絲”和“哈思”之間,便以“花絲”記之。
九十裏的山路,和之前十多裏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概念,一口氣走了三十裏左右,王鍇已經感覺腳底沉重起來,就著山泉水吃了點東西,順便休息了一會。王鍇發現三十裏路,他最少走了兩個時辰,又走三十裏,王鍇感覺自己的腳上可能起泡了,從路邊的荊棘從裏找了幾根尖刺,除下草鞋,果然!把泡挑開,王鍇又吃了些東西,再次上路,最後的三十裏路,對於王鍇完全是一種折磨,雙腳從開始走路全身發熱到後來越來越涼,到最後基本成了冰肢。
如果不是遠遠的看見府城,王鍇懷疑自己絕對無法堅持走下去了,進入府城的時候,王鍇擔心曾擔心守兵會來盤查,把全身都盡量往衣服裏縮。但兩個守兵便隻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讓他進了城,之後木城門關上了。這就是木水土石四城的木城,而且還是華夷交錯的年代啊,王鍇想著。這時候,冬日的最後一縷陽光剛剛從這座小城的的上方掠過。
在城內轉了半圈之後,王鍇覺得,這不像一個城,倒像一個寨子,方圓不過二三裏。王鍇想起了大學時候曾經玩過幾個月的遊戲《完美世界國際版》,裏麵有一處叫四方寨的,估計這座木城就是四方寨放大了十倍的樣子,一樣的木質城牆,一樣的木頭房子。城內二三十處土牆房夾在兩百多戶木屋之間,頗有些鶴立雞群,和那些木屋門口光光或是掉得看不清不同,這些土牆屋門口都貼著新寫的春聯,王鍇曾經問過者鍈現在的月份和日期,者鍈的父親提起大約十來天前是漢人過年的日子。本來從天氣情況王鍇就猜測自己這次隻是時間提前了幾百年,但月份和日期應該差不多,現在這些新寫的春聯更證實了這點。府城依山而建,在靠近山峰處,看到一處頗為氣派的莊園,王鍇猜測是土司園,與此相對,一座宏大但殘舊的衙門,估計就是府衙,遠遠看了看,王鍇回頭開始尋找客棧。但令人失望的是,城內的沒有打烊的店鋪,就一家食鋪,其餘的鋪子,細細數下來,竟然隻有二十家不到。找了一會,電視電影中那種高大氣派的某某客棧的招牌,王鍇並沒有看見,隻在一家離府衙不遠的一個院子門前,看到了一個旗子掛著的黑色大字——“宿”,“宿”字下斜挑一盞燈籠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