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懷瑾一直在翠竹軒坐到掌燈時分,媚兒才悠悠醒轉過來,頭疼欲裂,她咧開了嘴,暗想老夫人連自己的親孫女都能下得去重手,還真不是善茬啊!
她轉過身來看見父親滿臉憔悴的坐在自己的床前,她感受到父愛的溫暖,回想前世今生,鼻子一酸,不知不覺間流下淚來。
白懷瑾坐在床邊回憶白天種種,心亂如麻,正想得出神之際聽見媚兒在被子裏抽抽噎噎的哭泣聲,他忙掀開被角,看見女兒淚流滿麵,哭得很是傷心,他以為媚兒是傷心老夫人無緣無故砸傷她,白懷瑾心裏更加不好過了,心裏暗自埋怨母親。
他把女兒抱在懷裏,輕輕拍打媚兒的背,此刻他縱有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什麼也說不出來。屋中的丫鬟婆子一見急忙退了出來,把空間留給了父女兩人。
“爹,女兒沒事的。謝謝爹,您看您滿臉倦容,回去休息吧。醒來看見爹爹一直守著女兒,女兒很感動。”白媚兒用父親的衣襟擦著小臉上的淚痕,從父親的懷裏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笑臉。
“媚兒,你是我的女兒,爹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們母女,爹實在是慚愧啊。”白懷瑾聽著女兒的話感到很窩心,他想抱著孩子大哭一場,媚兒頭破血流那一刻,他的心像揪出來一樣的疼,那是他的孩子,沒娘疼,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中,誰都想害她,致她於死地,如果不是自己總把媚兒帶在身邊,恐怕媚兒早變成骨頭渣子了。
“爹爹,您看,我不是沒事了嗎?”媚兒搖晃著腦袋衝白懷瑾齜牙笑著。
“媚兒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白懷瑾看著媚兒異常紅潤的臉頰,把手放在媚兒的額頭摸了摸,好燙,媚兒發高燒了。
“來人,快點來人啊。”白元帥把媚兒放回床上,蓋好被子,衝外屋喊道。
“元帥,什麼事?”紅鸞和玉書急忙跑了進來。
“大小姐發高燒了,快去前院把薛明找來,讓他帶藥箱子來。”白懷瑾急得在屋中直打轉。
“是,奴婢這就去。”紅鸞答應一聲,急匆匆跑出了翠竹軒。
“爹,別擔心,高燒沒事的,一會兒就退了。”白媚兒掙紮著起身勸父親稍安勿躁。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暗衛統領薛明拎著藥箱急匆匆走進了翠竹軒。
“元帥,薛明見……”白懷瑾不等薛明把話說完,一把把薛明揪到大小姐的床前,用手指著白媚兒道:“趕快給媚兒看看,快點!”
薛明既是元帥身邊的暗衛,同時也醫術了得,這一點隻有白懷瑾知道,他從沒向別人提起過,也禁止薛明向外透漏。可今天,為了寶貝女兒,白懷瑾隻得請出了暗衛。
薛明對元帥的舉動一陣錯愕,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鎮定自若的大元帥也有今天這樣失控的時候,看來元帥對大小姐的確是寶貝。這當父親的比娘親還要盡職,薛明暗自佩服大元帥。
薛明趕緊從藥箱裏拿出一瓶藥,倒出幾粒給白媚兒,讓丫鬟給她服下。片刻功夫,媚兒臉上的紅暈下去了,恢複了正常,媚兒也睡著了。
白懷瑾和薛明退出了翠竹軒。
查氏被抬回紫薇軒,白二小姐命丫鬟請大夫給母親調治。看著母親身上的鞭痕,白玉蝶恨不得殺了白媚兒,憑什麼好的都是她占著,卻讓她們母女來受罪,她奪了父親全部的寵愛,現在父親又因為賤女人生的這個賤種而冷落她們母女,她更氣母親無能,連個死人都爭不過,也太過窩囊了。當眾殺人滅口,不是明著告訴眾人她查氏就是幕後主使嗎?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白玉蝶心裏想著白天宴會上的事,再看著躺在床上哼哼呀呀的母親,心裏煩透了。
查氏的奶娘一見大小姐傷得這麼重,心疼壞了,跪在查氏的床前嚎啕大哭。
“大小姐,您就是太仁慈了,當初您不聽老奴勸告,留那小賤人一命,說什麼您會感化她。”奶娘碎碎叨叨的叨念著。
“夠了,別號喪了。我娘她還沒死呢!您這一哭多晦氣啊!”白二小姐看著跪在地上的奶娘煩得要命,這對主仆沒有一個中用的,淨做一些不著調的事。
查氏躺在床上,麵如白紙,雙目緊閉,侍衛執行的二十鞭子就是一個男人也挺刑不過,何況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弱女子。她自小養在深閨中,何曾受過這般待遇。
查氏的父親和白老夫人是一母所生,但也是查府庶出的兒女。白老夫人的父親早年是一個三品的京官,為人清廉,對待子女教育嚴苛,尤其是庶出子女在品行方麵要求更為嚴厲。白老夫人也非白老爺子白晉福的原配,他的原配是白老夫人的嫡姐查妃萱。查妃萱產下一子後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正巧前來白府探望的白老夫人查劍萍見嫡姐臥床不起,看臉上氣色,光景不多,再看姐夫白晉福生得是玉樹臨風,她芳心暗許,又因為自己是庶出女兒,難以在官家為主母,庶出的女兒多做貴妾或者平房,她打定主意以照顧姐姐和小外甥和外甥女為名賴在查府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