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2 / 3)

貴婦甲一語道破蕭襲月身份,將那側妃二字咬得極重。貴婦甲一句話,園子裏的人對蕭襲月的目光從欣賞、嫉妒,變成了唾棄、鄙夷。

側妃,便是妾。或許對民間之人來說十分最貴,但對著園子裏的達官貴人之流來說,那便是奴才般的存在。這裏頭的女人要麼是正妻,要麼是嫡女,哪個會將妾室放在眼中?是以,都有些失望,有幾個老者還皺了眉頭——身為妾室,沒有家主在到處亂走,且還穿得這般貴氣,簡直是沒規沒距!

蕭襲月明白貴婦甲的意味,眯了眯眼,也隻是瞬間。蕭襲月沒有笑,也不算冷,聲音還算禮貌。“原來是譚夫人,上回見你與高夫人相談甚密,這些日子聽聞高夫人臥病,不知楊夫人有沒有去探視一二。”

語末,唇角微勾,蕭襲月給楊夫人送去一絲笑意,含著冷。語中威脅,隻有上次賞梅的人才明白。

貴婦甲因著上回賞梅發生的事,本是對蕭襲月有些忌憚,但眼下滿園子大多數人的“支持”,也並不怕什麼了。“娘娘自稱‘本宮’,我孤陋寡聞,不知娘娘居的是何‘宮’。”

這話十分不客氣。本宮之由來本是居一宮才有的自稱,這話顯然是諷刺她是側室。側室有宮,是極少極少的。

“楊夫人你確然孤陋了,我平津王宮有一處椒蘭宮,本宮便是住在那裏頭。”

椒蘭宮?那不是正妃所在居所麼?眾人知道的都略有些明白了,敢情這位側妃是個得寵的主。

貴婦甲楊夫人確然不知道這一層,沒想到張口就出師不利,不如自己預想的那般順利。幸得她身邊的丫鬟也是個牙尖嘴利的,立刻抓住把柄道:

“蕭側妃娘娘,你為何對我家夫人不稱敬語,我家夫人乃朝廷二品命官之妻,年紀也長你一輩,直接你來你去,還公然說我家夫人孤陋,側妃娘娘是不是該道個歉呢?”

貴婦乙、丙也隨聲附和,仗著大家、尤其是那幾個老者,都向著她們,是以又說了幾聲尖酸的話,引得旁人也跟隨著低聲說蕭襲月的不是。妾室充當家主來招搖過市,便罷了,還這麼不懂禮貌。

荷旭要幫蕭襲月說回去,卻被蕭襲月抬手製止了。

貴婦甲楊夫人裝模作樣的訓斥了隨身的丫鬟。“主子們說話,有奴才插嘴的份兒麼?”

丫鬟亦是十分的勇於犧牲,小聲囁嚅:“奴婢冤枉啊,都說正室才是主,奴婢……”

楊夫人嘴裏雖教訓著,但心裏卻是滿意,對上蕭襲月的眼神裏得意之色畢現。就說你蕭側妃是奴才,如何?王府裏隻有兩個主子,一個平津王,一個未來的王妃。王妃顯然已定下鄭家孫小姐,她蕭側妃算個什麼東西!

“蕭娘娘,我也不要你道歉了。做長輩的心胸都寬廣,不會計較,來來來,過來賞花吧。”

蕭襲月並不著急,將這貴婦甲楊夫人那番演給眾人看的戲,安靜地看完了,聲音輕而緩的說道。

“長輩?本宮的長輩,隻怕楊夫人擔當不起。”

楊夫人不料蕭襲月冷冷的拋出這麼一句。園子裏的人也本以為這側妃是出於弱勢,不敢如何,卻沒想到蕭襲月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楊氏三四十年的歲數,還當不得你這十幾歲的長輩了?”貴婦甲楊夫人說。

貴婦乙道:“可不是,這個理兒倒是還前所未聞。楊夫人吃的鹽,隻怕比娘娘吃過的米還多。”

貴婦丙自然也是和兩人穿一條褲子的,也附和進來。

蕭襲月聽完了三人尖酸刻薄,敘述道:“本宮少時幸得太皇太後寵愛,收為義女,封千歲鄉君,可呼千歲。當今陛下重禮教,依然尊稱我一聲蕭姑姑,與太後同輩。此番楊夫人要做本宮的長輩,豈不是說,要做皇上的祖上、太後的長輩?本宮說你擔當不起,也是如實而言。”

貴婦甲楊夫人被蕭襲月一席話,堵得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心底害怕得緊。陳太後的長輩、皇帝的長輩?她就是有一百顆腦袋,怕都是不夠砍……

“我,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剛才隻是玩笑話,玩笑話。”楊夫人費力的扯出個笑容,困難得仿佛臉都要被撕扯出幾道傷口。

“玩笑話?楊夫人的意思是說,皇室的尊嚴和輩分,在你眼裏隻是個玩笑?”

蕭襲月這話一出,園子裏有嘶氣之聲,似被這了不得的話給嚇了一跳!這可是藐視天子、皇室的重罪啊,要殺頭的。蕭襲月這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卻在眾人、尤其是那些不認識蕭襲月的人心底,翻起驚濤。原來,這女子便是傳聞中北齊唯一的一個可呼千歲的鄉君?如此來說,她這一身打扮,根本就是稀鬆平常之事,是對主人家的尊重,並不是越矩!

楊夫人麵如豬肝色,後背發涼。“不敢,不敢。娘娘誤會了,我隻是,隻是……”

楊夫人主仆先前那裝模作樣的高貴像,一下子孬得跟貓兒麵前瑟瑟發抖的老鼠,嚇得慌了神兒、破了膽兒。

園子裏眾人這才似有明了——定然是楊夫人對這位蕭側妃不知何故懷恨在心,裝模作樣的借著他們的風教訓人的!心裏也有種被利用被欺騙的氣憤。

“楊夫人,你怎地不早說這位是千歲鄉君呢?”

“莫不是你在平京這麼多載,還不知道吧?”這是反諷。

有更直白、機靈的,一下子回過味兒來。“感情方才是拿咱們當刀使……”

雖然聲音不大,都是私下三三兩兩說的,但園子本就那麼大塊兒地,還是能聽得清。

貴婦甲楊夫人不是不知道蕭襲月是有過那麼個頭銜,不過平時蕭襲月一直低調,她方才聽丫鬟說那話時隻顧著得意,一時忽略了。

楊夫人的夫家剛小解回來,打算領了夫人走,便見園子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問了兩句得知情況後,臉噌一下就上了怒火,又不能發、忍得脖子上的青筋發粗,又是怕、又是怒。拽了自家婆娘,往蕭襲月跟前走,隱約能聽見是讓貴婦甲暗暗過來給蕭襲月賠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