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襲月一聽秦譽這麼說,隻當是他承認了。
秦譽話不多,蕭襲月來道了謝也沒有多餘的話聊,把對太後稟告的話與他說了一回,將軍府中蕭雲開的大概動向說了一說。
秦譽皺著思量了半晌,嚴肅道:
“秦乾的動作我倒並不擔憂,若他有那本事翻案,就不會等到現在還揪著你大姐不放,倒是有一個人,恐怕會生變數……”
蕭襲月知道秦譽說的誰。蕭華嫣進宮找秦壑,意圖已經顯而易見。若秦壑這次挺身站在太子和蕭華嫣那邊,最後對他們真正造成麻煩的,怕是秦壑!
秦壑之城府,蕭襲月再清楚不過。眼下他羽翼未豐,還沒有完全贏得陳皇後信任,就算太子倒下,也未必就會得到陳皇後的大力扶持,這些年來,他雖然故意隱藏智謀,但還是會顯露出一些,陳皇後並不傻,如果沒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不會輕易涉險。
這回,如果秦壑出手,恐怕不容易得手。秦譽,秦壑,前世最大的兩個敵人,這輩子看來也是早晚要對上的。
隻是,這一世,她已經不按照從前的軌跡行事,許多東西也變了,不知道最後敗的會是誰?成王敗寇,最後被淩遲的人,是不是真的命中注定?這一世,她不希望麵前這個男人那般慘死。他值得更好的結局。
蕭襲月心頭思緒萬分,思量到最後才發覺自己實在想太多。別人的命運如何她操控不了,她隻能努力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絕不在委委屈屈的背負罵名,慘死潭底!
“蕭姑姑,外頭秋高氣爽,可否願陪侄兒出去散步走走?”
秦譽問的語氣很是平和,臉上滿是引誘之色。
蕭襲月想著現下回將軍府,除了聽田氏時不時的哭嚎,也是無事可做。
“甚好。”
秦譽不太喜歡花紅柳綠,是以沁陽宮裏花兒種得不如別處多,大多是四季常青樹,鬆柏較多,園中鬆針落了一地,不遠處野菊花傳來淡淡的帶苦味的清香。
“這園子如何?”秦譽問道。這可都是他親自設計,親自種的。
蕭襲月四下掃了一眼,真心的點頭稱讚。
“大氣中不乏精致,雖比不得別處園子的嬌貴,卻多了別具一格的桀驁陽剛之氣。”
這伶牙俐齒的小老虎,還是有眼光的嘛!秦譽聽了蕭襲月得“奉承”,忍不住得意的彎了唇角染了笑。
他便是以此園表明自己縱情酒色下的本心,不屈不撓、不懼風霜雨雪!終有一天,他要實現所想,就如同這鬆柏,在這宮中傲世而立、萬古永青!從十二歲開始,他一直親力親為打理這園子,一手一腳甚是仔細,而今已八年了。秦譽心裏時常以這園子自比。
秦譽正想著,卻聽——
“隻可惜占地太小,便成了本該大氣粗獷的鬆柏園的軟肋,就像是一條斷了腿的小狼狗,憋憋屈屈的窩在這個小地方。鬆柏還是應長在懸崖峭壁之上,方才可睥睨天下!”
“……”斷腿的狼狗,還有個“小”字……
蕭襲月也喜歡園林,正用附和自己見識的語氣通俗描繪著,卻見秦譽臉上烏雲密布,雙眼似乎要噴出火、閃出電來!
蕭襲月一時不解。
“三皇子這是生氣了?可是襲月說錯了?”
秦譽臉色不好看,卻也知道蕭襲月說的是實話。鬆柏比別的花草大許多,同樣的麵積而言,就顯得小了。可是皇宮之中,他現下的身份不適合太張揚。本是想領了她來分享自己從小到大的秘密園地,卻不想得了個這評價。
蕭襲月隻見秦譽臉黑了半晌,說了一句話:
“狼便狼,為什麼還要加個‘狗’字!‘小’字也很不恰當!”若現在說他一直以此園自比,豈不遭她恥笑?是以,隻說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句。
蕭襲月一聽此言,摸不透秦譽為何突然生氣。隻當是這園子在他心頭位置要緊,說實話傷了人家,想想方才,確實也不該說得如此直接。心直口快要不得!
當然,秦譽也不是真生她氣,隻是興奮的想要有人分享,卻挨了你評價,有些興趣索然。
接下來,秦譽突然恢複成了平日那冷冷的模樣,蕭襲月站在他身旁總覺得四下裏了老有冷颼颼的風往她身上吹!不過沒吹過會兒,秦譽便托詞乏了,把她攆出了沁陽宮。
蕭襲月剛回將軍府,便被一群人截住去路!正是鄭氏帶了小廝丫鬟等一幹主仆,十來人,氣勢洶洶。
鄭氏臉上總是和善寬厚的表情蕩然無存,眼睛狠戾如沉重屍骨的寒潭!
“襲月,你快把解藥交出來吧,否則,大娘這次可是真生氣了……”那話飽含著前所未有的陰狠威脅,聲音不大,卻格外懾人。
“解藥?”蕭襲月卻並不怕她要吃人的模樣,“我不知道大娘在說什麼呢。府上有誰中毒了?”
陳媽媽尖聲罵道:“不知道?大小姐的鞭傷愈合得好好得,卻突然潰爛!不是中毒是什麼!你心腸真是太歹毒,竟然想趕盡殺絕!將軍已經派人徹查了,一會兒定叫你血債血償!”
鄭氏揚手,讓陳媽媽住嘴,上前一步,湊近蕭襲月耳邊低聲道:
“你若不把解藥交出來,我便在你娘身上劃上同樣的口子!”
蕭襲月一驚。娘親?娘親不是早就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