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殿下正是誤食了楊梅,引發腸胃出血。”
蕭雲開、杜老夫人一見蕭襲月手掌心中的楊梅,大驚失色。
“這東西從何而來!說!”
“你從哪兒撿的?”
“襲月路過閑雲亭旁的小園子摘的,襲月聽人說三皇子殿下出了將軍府就嘔出一口血來,襲月猜想那症狀正是中了青楊梅的草毒,引發了腸疾。”
蕭襲月將楊梅呈上,紅姑拿過放手心裏給杜老夫人看。
當今皇後閨名有梅,最不喜別人食梅,皇帝便下令平京城中禁種所有與梅有關的植物。這新鮮楊梅出現在將軍府,可不是好事,如果現在更害得三皇子誤食吐血……那這顆楊梅的來源,可就要命的禍根了!
究竟是誰在將軍府裏偷偷種了這孽障東西!
傅長安陰陽怪氣道:“皇後娘娘最不喜歡別人種楊梅、吃楊梅,半年前刑部李侍郎因為家眷從揚州帶來了一筐楊梅被發現,被左遷至楚州邊境當鹽茶小吏,這事將軍應該知道吧。嗬!不過蕭將軍功高,種個楊梅吧,也是小事了,不過也是巧了,讓這楊梅還偏跑到三皇子肚子裏去了……”誰不知道皇後視三皇子為眼中釘。
“這,這興許有誤會,有誤會。”
“對啊、定是誤會,指不定是鳥兒吃了楊梅籽兒,路過園子落下糞便生長的。”大夫人掩飾道,然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看了眼自己女兒蕭華嫣。蕭華嫣溫柔美麗的臉立刻浮現些許緊張,又竭力掩藏了過去。
蕭襲月把蕭華嫣的臉色看在眼裏,心裏知道得清明。蕭華嫣最喜歡吃楊梅!前世,秦壑為了滿足蕭華嫣,把後宮所有果樹都拔了、換種上楊梅樹,連她鳳翔宮裏唯一一顆紅棗兒樹都沒能幸免,說是棗樹大,影響別處楊梅樹的長勢。那顆棗樹,是她登上後位之日,秦壑根據祖宗訂立的規矩親自為她種的,寓意“早生貴子、喜慶詳寧”,傳言鳳凰會踩著祥雲來此棗樹上停留,投下龍子鳳女。蕭華嫣屈居於她之下已是奇恥大辱,隻恨不能把她蕭襲月的一切都踩在腳下碾碎!哪裏容得下那些。
傅長安上下打量蕭襲月,隻見她皮膚細白,身子消瘦,顯得一雙眼睛越發的大而清澈。“你就是今兒個才接回府的四小姐?你如何確定三皇子殿下就是誤食了楊梅所致?要知道大夫都束手無策,你小小年紀竟敢如此肯定,就不怕胡言亂語耽誤了三皇子殿下的病情、被問罪嗎?”
蕭襲月抬起頭,正對上傅長安沒有胡子的白下巴,不禁有些失神。那張嘴大多數時候都是刻薄的倒掛著,傅長安宣讀賜死她的聖旨的聲音,猶在耳邊——“江淮大旱、西北又暴雪連連成災,民不聊生,蕭氏庶女伴彗星襲月之大凶兆而生,乃國之大患,特賜鴆酒一杯,金剪子一把,白綾三尺,欽此——”“皇後娘娘夜裏總是做噩夢,夢見蕭娘娘一雙眼睛索命似的瞪著她。蕭娘娘應當知曉,陛下心地溫柔、癡情專一,是最受不得皇後娘娘受半點委屈的。既然蕭娘娘已經要死了,這一雙眼、一條舌頭也再沒用處了……”臨死時,她求他把她的眼睛掛在宮門口,她要看蕭華嫣的報應,傅長安笑她一輩子隻會懦弱良善,她不死誰死……
蕭襲月雙拳緊緊握著,手心被指甲紮得生疼,努力壓抑著滿腔的恨意。
“襲月在熙寧園時,林大夫曾教襲月看過一些醫書,書上有記。”
“那你可記得那書上的有沒有寫解法?書又在何處?”
“有。書早在去年就被銷毀了。”
“住口!蕭襲月你休得胡言亂語,三皇子身子金貴豈是你敢亂下定論的!”蕭雲開生怕再生出亂子。“你懂個什麼醫術!還不快退下!少添亂。”
大夫人道:“還是讓大夫診治來得妥當,如果診治出來不是楊梅中毒,若不動家法,恐怕難以向三皇子殿下、傅公公交代。”
如果不是楊梅中毒,而她蕭襲月又在傅長安麵前牽扯出楊梅一事,那簡直是罪不可恕!千刀萬剮不足以泄恨!
“如果襲月所言有半分虛假,襲月願受家法處置!”
“妄言胡說、耽誤三皇子病情,按將軍府家規,這罪名十鞭家法不為過,你可想清楚了。”大夫人故意把罪名往綠萍院推脫,“剛才大夫也說了,三皇子殿下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引起吐血,三皇子殿下在你綠萍院裏喝了水,莫不是那水不幹淨,你隨意找的楊梅來搪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