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頭,快別傷心了,我知道你盡力了……”
是夜夫人那細弱的聲音,她此時的聲音已經有氣無力,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病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突然得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夫人……”
詩兒去到了夫人的床前。
“丫頭,我要謝謝你啊,若不是你,我怕是堅持不了這麼久的……”
我猜想,詩兒定然在夫人體內渡了一口靈氣,不然夫人不會說這話,夫人定然是察覺到了什麼。
“沒有……夫人,你會沒事的……”
“傻丫頭,人有禍兮旦福,我這輩子怕已經是命數該盡了,是該走了,強留沒用的……”
夜夫人很聰明,她雖然不知道詩兒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可她已經察覺到詩兒的不簡單。
“可……可你舍得你的孩子嗎?”
“見君……”
詩兒的話是點到了夫人最關心的問題上,她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娘,沒事的,要什麼藥材需要多少錢,孩兒都可以找到,娘,你可千萬不能離開我……”
“傻孩子,娘看著你長大二十多年還不夠嗎?”
“不夠……不夠,娘還沒有看見我娶媳婦,娘還要抱孫子的……”
夜見君這一次是真的徹底地哭了出來,匍匐在那床榻前聲嘶力竭的哭著;這或許是他這二十年來對放肆的一次哭嚎。
夜夫人終於沒有再責怪他,而是任由他哭著。
“見君,知道娘為什麼給你娶這個名字嗎?”
“知道……娘是放不下父親……”
“日日思君不見君……夜郎,你當年真是好狠的心啊,怎麼忍下就把我們母子兩給拋下了……”
夜夫人也哭了,她哭得更委屈,更傷心;我想她這二十年來最多也就在被角裏偷偷抹淚,從未有今日這般痛哭吧!
“娘,父親走了,還有我,還有見君。”
母子兩抱頭痛苦,我感到自己眼角幹涉,卻是遲遲落不下眼淚;我說過,我不會流淚。
“見君,娘知道你是隨你父親的性子,想要的是在那沙場上建功立業,這些年來,娘萬般阻攔你,便是不想再失去你啊,我已經失去了夫君,不能再失去兒子啊……”
“我知道,見君知道,見君答應娘,不參軍,不參軍……”
“不……見君,娘知道你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如今娘已是留不得幾時了,娘走後你若是想要參軍便去吧,娘不能阻攔你的夢想,你是你父親的兒子,你體內的血是夜家的,你有你該有的宿命。”
宿命!許真的是宿命,我本以為我可看淡世間生死,可如今麵臨此情此景,我才明白自己也有血有肉,有些事情不是說可以看淡就可以看淡的。
夜夫人似是在交代後事一般,把要交代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我知道,時候到了!
“夜郎,你棄我母子兩二十多年,如今,我來尋你,你可在那奈何橋頭等我?”
“娘……”
“夫人……”
悲戚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我知道詩兒那口靈氣消耗殆盡,夫人是真的走了!
窗外,風蕭蕭,葉搖搖,離去的靈魂在尋找,尋找那奈何橋。
她說,有個人等了她很久,等著和她一起喝湯,一起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