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人正欲行去,身後卻又傳來孟婆聲音:
“人可不喝這湯,那嬰兒也不喝?”
“這……”
我聽見那人犯難的口氣。
“喝,自然當喝?”
我安撫著懷裏有些傷心的鬼嬰,道:“放心,我答應你的自然算數,當你再次蒞臨人世時,一定還是他們的孩子。”
“嗯……”
有些規矩始終是不能逾越的,這一點,我也隻得遵循。
鬼嬰睡了過去,是我讓詩兒施得術法;此時,他已是不認得我的。
舟有多大,我不知,當我踏入扁舟之時,扁舟微晃。
“小心些,這黑河下可是濃濃血水,肉體若粘上,小心潰爛。”
扁舟微動,在這黑河上搖擺。
舟上不過三人,可那人根本沒有劃槳,這舟無漿自動。
黑河之上,是安靜的,聽不見嘈雜聲,更不聞流水聲,這裏寂靜無聲。
一曲笛音突起,竟是那人持笛而奏。
笛音婉轉,卻是化不盡離愁,散不盡哀怨;我不知他突然奏響這笛音是何故?
“先生,這笛聲怎麼聽在心裏頗為難受啊?”
“許是他心有所怨吧!”
我話剛完,那人卻是突然道:“錯……”
詫異間,笛聲已經消失,他又接著解釋:“我這笛音本是平淡無奇,卻是遇環境變而變,你先前聽見到那哀怨離愁,皆是此岸逝者哀息,與我倒是無關。”
“你騙人,世上哪有這種笛音?”
“小狐狸,你要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不是你沒見過便不存在。”
他的話說得詩兒啞口無言,我也明白對方此言並不是虛話。
扁舟的速度並沒有多快,舟上卻再次陷入了沉默。
“前輩,你為何助我?”終於,我還是問出了疑惑。
“我以為你不會問。”
“我也以為前輩自己會說。”
“哈哈哈……”不知何故,我與他雖是第一次見麵,卻有著模糊的熟悉感,兩人竟默契地笑了起來。
“緣分吧,我此次來地府是看望一位老朋友,倒是沒有想到可以遇見你?”
“前輩的意思,莫不是之前識得我?”
按照他的意思,我這樣解釋不為過。
“之前,確實是很久之前了?”
“嗯……有多久,我家先生才不過二十餘歲,二十多年很久嗎?”
在妖的世界裏,二十年不過彈指一瞬;不過,我確自信這二十年裏我並沒有見過這人。
“不,比二十多年還要久,久到他已經忘記了。”
“嗯,先生,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我聽不明白?”
對方的話有些費解,可我卻想到什麼。
“好了,到岸了,走吧。”他已率先掠去。
我與詩兒上岸,可詩兒卻纏著我不肯放。
“先生,那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也許,我跟他很久之前便認識了。”
“啊……也許,先生自己也不知道嗎?”
“詩兒,有些東西總會忘的;說不定,先生之前也喝過那孟婆湯。”
“這……難道……”
詩兒已經明白過來,而我則是陷入了困惑;那麼之前,我與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