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然,是城裏蘇家的大小姐;在三日前,我出嫁了,夫君是另外一個大戶的公子,我不識得他,也沒見過他,可在旁人的話裏,我們是良配,嗬嗬,良配……“
她的話裏有說不出來的怨恨,我知道她的一切怒火與嗜殺也許都與那“良配”的夫君脫不了幹係。
“本來一切都是好的,直到我們路過翠雲峰……”
翠雲峰!我自然是知道這個地方,據說這是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段,可惜我是個瞎子,我看不見。
不過,翠雲峰除了景色聞名之外,盜賊猖獗也是遠近皆知。或許,我該想到些什麼了。
“小弟弟,你知道嘛,我那良配夫君有多薄情。”
蘇然問向了我,我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我遲遲沒有回答,蘇然那帶著哭腔的笑聲又接著道:
“他為了自己可以苟活,居然……居然將我獻給山賊……”
她哭了,在我麵前痛哭起來。哀嚎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悲怨,道不明的委屈。
試想,她不過是個千金大小姐,遭逢此事,心恐早已是被摧殘殆盡。
“一天一夜,我被那群禽獸侮辱了整整一天一夜啊。”
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我看不見她,但是她此時的樣子一定是脆弱不堪的。
“最後,我忍受不了這種侮辱,自盡了……”
心裏的不甘和憎恨讓她的靈魂得不到解脫,化為了厲鬼,我知道,她最後是去尋仇了。
“小弟弟,可惜啊,可惜你看不見,不然你一定要看看他們此時的慘狀,簡直是慘不忍睹啊,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折磨他們的,想不想知道?”
她的語氣難掩一絲興奮,我沒有答話,往前行了兩步。
這裏感受得到最濃厚的血腥味,周圍想來便是那些被她尋仇後拋棄到了這裏的屍首了。
“姐姐,你的夫君了,你放過他了?”我心裏有著一絲好奇,還是開口問道。
“夫君,他可是我的好夫君,你覺得我應該放過他嗎?”
她反問著我,我並不作答,答案已經很明顯。
“你知道嘛,當我尋到他的時候,他好開心,正在花船上摟著幾個青樓女子有說有笑,羨煞旁人啊,簡直啊……薄情人、負心郎……”
蘇然在我麵前無力地痛哭著,是那麼的無助,那樣的孤獨!
是啊,從今以後她就是這天地間遊蕩的孤魂野鬼了,想要再入輪回,那得在地獄裏走上幾層了,而在那種折磨下可以活下來的鬼,可沒有幾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暫且將這裏當做是你的家吧。”
“家……嗬嗬……我的屍首都沒人埋葬,如何為家?”
無人安葬的鬼是沒有家的。
“姐姐,我與你相遇,自然願為你建一座陽塚,如何?”
“你……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在亂葬崗裏踱步,最後在陰氣最濃厚的一處停了下來。
這裏,便是整個亂葬崗最佳的墳墓之所了。
我不知道蘇然在做什麼,她似乎沒有任何的動作,好久後,我又才聽到她開口:“小弟弟,姐姐很高興你可以幫姐姐,可是……你是一個瞎子啊……”
“瞎子又如何,瞎子能做的事,未見得不瞎的人也可以做到。”
我承認我眼睛是瞎的,但我從不承認自己哪裏會比不如人家。
我是瞎子,一個不服輸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