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街道上昏暗的燈光在閃爍不定，偶爾淒涼的風聲刮起地上的落葉，仿佛黑暗中有人在哀怨不止。
遠方一輛略顯破敗的車平穩地開了過來，轉向燈向著旁邊的車站閃了幾下，公交車停了下來，車前的門緩緩打開，那一瞬間仿佛有一股寒氣衝了出來。
上官明感受著熟悉的氣息，不由得伸了個懶腰，“司機，別來無恙，怎麼今天這麼晚了還發車？”
聞言司機去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了那一雙幹枯的眼球，看見是自己的熟人後不由得會心一笑，幹裂的嘴唇仿佛都舒展了幾分，“是小明呀，的確好久不見了，今天多了一個人，所以晚點了。”
上官明朝著司機的目光望去，一個披著一件黑色外套的年輕人沉默地坐在公交車的後排座位上，一言不發，“是嗎，那我就不麻煩你了，早點到站早點休息，司機你每天都要發車，挺不容易的。”
“沒有，能無憂無慮地開車，怎麼說也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願了吧，不過還是多謝關心了。”司機笑了笑，將手裏的墨鏡重新戴上，隨著一陣笑聲，公交車平穩地開了出去，沒有一絲晃動。
“小兄弟，挺麵生的，第一次來搭這趟車嗎？”上官明坐在了他的身旁，善意地笑了一下。
那位年輕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陰影中看不清表情有沒有什麼變化。
“哦？那你是常駐還是過客？”上官明問。
“過客。”年輕人回答道，“你知道何大牛是誰嗎？”
“這就是你的問題，你確定你不問問別的？我可不是經常搭公交。”上官明詫異道。
“沒有必要，特殊的問題你又不會回答我，按照規定，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一個問題了。”年輕人說道，眸間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上官明輕輕地笑了一下，思索了一會回答道：“何大牛嘛，我記得三十年前住在圭峰山的一個人，無親無故，靠著擺地攤來生存，不過省吃儉用下，倒是省出了一筆錢，在一個沒人用的地方草草蓋了一棟房子。後來他收養了一個孤兒，他那棟房子也因為是私人偷偷蓋的而引來了很多糾紛。再後來死於一場煤氣爆炸事故，然後那個地方就被荒廢掉了，但是他原來住的地方，卻因為很多原因，那些想要拆遷的人反倒看過之後便匆匆離去，也沒有人再來過，所以沒有人在那裏建新的房子，他住的地方，應該至今留到現在，到站之後，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隨即車上便陷入了沉默，隨著一聲刹車的聲音，車門在灰塵中緩緩開啟。
“到站了，”上官明提醒了一句，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想起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你知道神棄之地嗎？”
年輕人聞言愣了愣，往前行的身體在一瞬間停住，他想了想，眼皮微微下垂，眸子隱約間透露著一絲神秘。
“我看過關於神棄之地的一段描寫：諸神黃昏盡頭後，百鬼夜行不歸路。我要走了，再見。”說罷年輕人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上官明愣愣地看著眼前緩緩關上的門，良久，一聲輕快的笑聲緩緩從他嘴裏傳了出來，最後聲音越來越大，笑聲中仿佛有人在低聲自語：“何止是不歸路啊……”
年輕人在車站下往前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了一棟破敗的房子，旁邊還有一片廢墟，他轉頭望了望下來的地方，公交車早已在悄然無聲中消失不見，他的眸間似乎閃過一絲疑惑，“午夜晚點末班車，二問一答上官冥。這規則是沒錯，他最後一問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