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邊這麼說著的時候,兩個徒弟一邊都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來!他們實在是不想再受到好像今天這樣的驚嚇了。雖然從頭到尾,軒轅逸塵一句帶有威脅意味的話都沒有說出口,但是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力氣,就已經足夠他們害怕很長一陣子了。小悅、初一和十五也都很能體諒他們的這種心情,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盡管明知道以後肯定會有下一次,但是出於他們對軒轅逸塵的絕對忠誠、仰慕等等其他感情,反正他們是不會離開王爺的!
離間,大夫依舊站在床邊,和軒轅逸塵、柳青煙一起,看著床上的這個少年慢慢蘇醒過來。
他畢竟是受了這麼多傷,就算大夫的醫術再怎麼高明,敷的藥療效有多麼顯著,他總歸是要多受一些皮肉之苦的。他嘴邊發出的呻吟聲不絕於耳,眼皮眨了又眨,似乎實在是太沉重了,他拚命想要睜開,但始終差了那麼一點。
大夫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在發燒,很是燙手。大夫有條不紊,很快端來一盆冷水,柳青煙也幫著找來了一條毛巾,在冷水中打濕,軒轅逸塵看準時機,搶了過來,很是放輕了力道,敷在了少年的額頭上。他是個王爺,從來沒有照顧過人,不過他自己就是個曾經生過那麼嚴重而且那麼久的病的人,看病不會,勉強照顧一個生病的人,還是問題不大的。
柳青煙看在眼裏,知道他是不願意自己跟這個少年有過多的接觸,心裏好氣又好笑。“連我跟他這樣的接觸都不允許,你又總是這樣流連於煙花場所?”差一點,這句話就要從柳青煙的嘴中說出,不過最後一刹那,她就想到,如果真的這麼說了,不就更加坐實了自己確實在吃醋?一想到這,柳青煙趕緊閉上了嘴巴,還是算了吧,不說了。
或許是滾燙的額頭上敷上了一條冰冷的毛巾,讓這個少年感覺舒服了不少,也終於有些離奇了。他的一雙眼睛終於勉強睜了開來,他恍恍惚惚地看了看周圍,視線最後落在了站在床邊的柳青煙的身上。他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隨即嘴巴微張,好像說了什麼。
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連聲音都不怎麼發的出來。柳青煙隻能辨認出,他大概說的是:“謝謝你……”
柳青煙微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用謝,隻要你能盡快好起來就好。”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大夫說過的有關於他的左腿的事,不由得視線下移,看了一眼他的腿。現在當然不是告訴他的好時機,柳青煙又重新看著他那雙狹長的雙眼。
現在他在重病中,雙眼毫無神采,甚至也隻是稍微睜著。毫無血色的麵頰和雙唇,透著死黃的色彩,說不出的難看。脖頸一下隨處可見的細長的一道道的血痕,簡直是觸目驚心。雖然已經敷好了藥,但黃色的藥粉,滲透進血紅色的傷口裏,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條粗大的蟲子在吸食著他的血肉。他小小的年紀,卻要受這樣的苦,甚至差一點就淪落進了一個永遠都翻不了身的地獄。
柳青煙一點沒有後悔救了他,就算是軒轅逸塵再怎麼不答應,她也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看到他現在睜開了眼睛,還能說話,雖然是如此的微弱,但柳青煙慶幸,自己出手相助了他。
少年微微翕動著薄薄的雙唇,又發出了一點不像是呻吟的聲音。柳青煙知道,他又說了兩個字:“謝謝……”柳青煙正要說著什麼,就看到少年又眨了眨眼睛,然後眼看著他的雙眼濕潤,竟然流出了兩顆小小的晶瑩的淚珠。這樣的兩顆淚珠,忽然出現在他的臉上,卻讓他原本死灰一樣的麵容變得有些生動了起來。
他是身體太疼了,還是心裏太難過了,還是太感動了呢?
柳青煙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她遲疑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