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院內的大樹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的樹冠有整個庭院二分之一大。
大門口處已是中年一頭白發的女院長一臉嚴肅,與之交談的是一位穿著體麵滿臉堆笑有些發福的中年人。
從大致的臉型上能看出女院長曾經也漂亮過,然而被無情的歲月奪走後和隻剩下粗糙缺少水分沒有彈性的皮膚,滿臉的皺紋像爬山虎一樣占據整個額頭。留下的隻有滄桑和幹練還有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中年人十分麵善一看就具大的親和力,仿佛他永遠都是和和氣氣的好大叔。灰色的外衣胸口上紋了一枚天枰的標誌,增添一份額外與之不匹配的肅穆。金黃色麥穗領口下的襯衣李斯特一眼就看出是亞麻布料的,即使洗的在幹淨白皙也沒有華服那樣柔順。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李斯特靠在角落的窗邊繼續“偷窺”他們。當然他不是唯一一個對這件事情感冒的人,其他窗戶旁擠著若幹半大的孩子目不轉盯看著門口處。
天空的顏色比前幾個小時更加灰暗了,為整個下午蒙上一層陰鬱的薄紗。
突然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涼風,婆娑的樹枝聲壓下了耳畔竊竊私語。
門口的兩人同時抬頭看了下天空,相互致意後結束了簡短的交談。
看到兩人將要離開李斯特轉身滿臉的憂慮和急躁,其餘同齡人也都是一樣。小小的年紀他們臉上掛在與之不相符的表情,像是醫院過道中等待妻子分娩的丈夫;像是參加會考的書生;像是要越級施法的魔法學徒;又或是亟待尋求一份工作的求職者?
焦躁、憂慮、不安等負麵心情交織在一起像今天的天氣一樣糟糕。
從服飾和麵貌上李斯特判斷不出這次來的又是哪個行業的人士。此時大多數人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下家,隻有偶爾的幾個受到命運女神青睞的人才毫無負擔準備走向社會。
接待過中年人後又有一輛趕在下雨前的馬車進入院內。女院長在大風中矗立,職業性的微笑和禮節絲毫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
從馬車上下來一對夫婦,女院長寒暄兩句後就領著他們進屋,馬夫駕著大氣的馬車緩緩駛入快要坍塌的棚子下。
李斯特歎息一口氣坐在椅子上不再看窗外。這樣的場景機會每個星期都會有,除了到十六歲強製趕人規定外最多的輸出人員量就是領養了。
不知道今天又是哪個幸運的小家夥提前離開這個地方重溫家的溫暖。越想越是悲傷,自己從小也是每天在這個地方期待每一個進來的人,希望有一天也被帶走。
而如今,最多在這裏呆一個星期。
按照院內規定,年滿十六歲的人會由院內承辦提供就職崗位。而沒找到合適的人孤兒院會提供五個銅洛德自謀出路。
一個月的時間快結束了,李斯特曾經一起長大熟悉的兩個朋友都離開了。他們走時連聲招呼都沒打,昨天還在為將來苦惱第二天就不見了。打聽了一下才得知其實他們早就有了新的歸宿。
李斯特徑直走向書房。穿過陰暗的通道,牆壁上因受潮掉下來不少白色碎片,兩個小女孩蹲在那用較大的碎片在地上畫塗鴉。瞄了一眼她們畫的隻是簡單的五角星和月亮。
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麼,李斯特下意識加快腳步。在轉過通道時聽到熟悉的咆哮聲。
轉過拐角,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又一幅的教育標語,因為受潮許多文字都像是被扭曲成另一種文字。
上二樓的樓梯處有三個和李斯特同齡的少年在討論什麼,看到有外人到來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
李斯特識趣像是沒看到快速走過,扶著護欄兩個台階快速爬上二樓。
即使已經十分小心翼翼壓低腳步,但內部結構已經嚴重損壞的木板仍然發出吱呀聲。木板之間較大的空隙中躺滿了塵埃,有幾塊已經小幅度變形一頭翹起。
還沒進門裏麵就傳出嘶啞的聲音,那慢條斯理的聲音充滿了理性和一點死板的味道,好像天塌下來他也是這樣說話。
“財富、權利、信仰和能力。哪個更重要些?”
推開虛掩的木門,正中央的櫃台上一個老頭正襟危坐低頭看書。與其說是看書更像是審查什麼文件。
老頭看都沒看李斯特一眼,翻過下一頁繼續閱讀。
思索片刻,李斯特摸摸下巴上剛剛竄出來的細絨“有錢當然是好的,吃好吃的食物住好的房子還能擁有許多東西。”
摘下厚重的眼鏡放在橡木桌子上,老頭的眼眸渾濁無比。他顫顫巍巍的手指從書下麵抽出一張書簽,合上外觀古樸的羊皮書這才抬起頭說道“諺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薩克爾童話中也有給小鬼動物的內髒驅使它們做事。”
“每個人都有追求更高品質生活的權利,這是您教給我們的。”李斯特垂手低頭,身子站的筆直。
老頭笑笑,沙啞的聲音像是風箱漏氣了一樣“那你忘了後半句話,但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追求的。”伸手拿起裏麵泡滿樹葉的杯子,他極為小心抿了一口又說“權利和信仰是支撐世界的兩根支柱,一根統治著人們的現實生活,一根統治著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