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視為終生依靠的男人撒手人寰,被視為兒子絕佳機緣的交好中原青年修士已經化為泡影,被視為餘生唯一希望的兒子眼見就將與自己一起被迫離開潛龍館這個最後的棲身之所,美貌的天南年輕女修士想起這些,悲苦之情更是難以抑製。
憑著自己的身手在俗世討個溫飽不難,卻難逃早晚被一些好德不如好色的修士強行逼婚甚至始亂終棄的命運,出生後便被高人讚為“不世出天才”的小丹也不會幸福快樂。
哭了一會兒,美貌的天南年輕女修士似乎作出了什麼決定,翻身起床,走到鬆木桌前,對著銅鏡坐下。
絕望的年輕女修士看著鏡子裏的花容月貌,緩緩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腮上。
感受到匕首的森森寒意,美貌的天南年輕女修士無聲地笑了——若非這張惹禍的臉,怎會被天符山的長老垂涎?又怎會引起過路中年修士的雙修綺念?與自己情投意合、相濡以沫的男人又怎會生死不知?毀了它!毀了它!必須毀了它!
厚厚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純淨而晶瑩。小男孩兒歡快地滾著一大一小兩個雪球,全然不知一門之隔內即將發生什麼。
雪球越滾越大。滾到後來,還不到四歲的小男孩兒便滾不動最大的那團雪球了。
接下來,小男孩兒學著館裏那些阿姨的做法,想將較小的一團雪球安放在較大的一團雪球上。
較小的雪球還沒離手,便已向下滾落,小男孩兒急忙接住。
再安放,仍是向下滾落。
五六次之後,盡管雪球沒摔碎,小男孩兒的嘴卻已撅得老長。
“要我幫忙麼?”一個聲音在垂頭喪氣的小男孩兒身後響起。
小男孩兒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手提酒壺的貂裘青年走了過來。
小男孩兒畢竟是修士之後,雖沒穿過貂裘,卻識得好壞,知道來人非富即貴,哪裏還敢說話,隻是低著頭看著手裏的雪球。
房內,正要用手中匕首劃破那張不祥容顏的天南年輕女修士也聽到了貂裘青年的聲音,心神一蕩“莫非他能接受我了”,手中匕首便掉落在了地上。
貂裘青年似乎沒聽到房內那聲“當啷”清響,伸出手掌在較大的那團雪球上一按,按出了一處凹坑,然後努了努嘴。
小男孩兒看到凹坑,麵露喜色,將手中雪球往上一放,等了數息,見小雪球不再掉落,高興得蹦了起來。
接下來,小男孩兒與貂裘青年一起,給小雪球添上了五官,最後還貼上了幾縷胡須。
看著窗外融洽的一大一小,天南年輕女修士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語道:“他若是真能這麼一直對小丹,便是做牛做馬也不打緊。”
思量間,小男孩兒跑著回到了房裏,大喊:“娘親,娘親,看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爹?”
天南年輕女修士抹去淚痕,扯著小男孩兒向外走去,卻已不見了貂裘青年的身影。
小男孩兒顯得有不高興,道:“這人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好生沒禮貌!他送給我的東西我也不要了。”
說著,掏出銀色小劍便要丟掉。
天南年輕女修士手疾眼快,一把將小劍奪在手裏,仔細打量,發現這柄小劍雖是純銀打造,卻無出奇之處,隻有劍身上刻著“清風”二字。
她認得,這正是清風宗的信物,憑著它,不僅自己可以成為清風宗的終身貴賓,小丹也可以拜入這個僅次於明月教的西漠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