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獨對一窗昏曉(2 / 2)

正因如此,數量遠超修士千萬倍的俗世之人,在弈棋一道上,高手也是遠遠多於修士。

也就是說,在圍棋一道上,修士並沒有什麼得天獨厚的優勢。

在修真一途上已是心灰意懶的大執事近年來也極為熱衷圍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而且,他很清楚當今西漠圍棋的第一高手便是俗世中一個屢試不第的老秀才。

“三日之後,我會安排兩個西漠之人與閣下各弈一局。若能不敗,潛龍館便認你為技冠西漠。”大執事扔下這句話,便轉身走出了酒氣熏天的天字二號房。

隻是,剛走出門口,似乎便聽到那個不願意離開潛龍館的青年修士喃喃自語道:“總歸能再混幾天就喝了。”

聽到這句話,大執事突然身子一僵。

盡管見多識廣的大執事確定肯定以及篤定三天後必會將這個不識抬舉還可能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青年趕出潛龍館,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下了三天之內不得停止向其提供美酒佳肴的命令。

地處偏僻西陲的明月教能夠招攬到這麼多的傑出修士,千百年來一直優待前來投奔的各方修士便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按照明月教那位龍少爺的說法,這叫做“千金買馬骨,騏驥自然來”。

不過,大執事認為這個不識抬舉的中原青年即便將來成為“千裏馬”,也跟明月教沒什麼關係,說不定還有可能成為明月教的對手,

青年修士好像真的隻是為了再混三天好吃好喝才提出要以圍棋技冠西漠而留下來,三天之中既不外出找人切磋棋藝,也不閉門打譜,每日裏都是沒心沒肺地一壇一壇地糟蹋著名滿天下的五糧燒美酒。

在既拒絕加入明月教,又沒能以圍棋技冠西漠而取得永久居留潛龍館的資格之前,除了像啞巴一樣一言不發的廝仆之外,再沒有人敢去接觸這個奇怪的中原青年修士。

本來以青年修士不算難看的相貌、具備進入明月教的資格,且有可能在三天後取得永久居留潛龍館的機會,館裏那些自知沒有多少機會加入明月教而又不願意離開潛龍閣自食其力的女修士們是很想與他接近的,但她們都知道,一旦三天之後他不出意料地落敗之後,那個已經惱羞成怒的大執事絕對會將她們立即掃地出門。

因此,在三天裏,來自中原的青年修士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都是一個人孤獨地提著酒壺,在潛龍館奢華的天字第二號貴賓房內獨自對著一窗昏曉,獨自看著日出月落,獨自憶著伊人的一顰一笑。

青春年少,其實並不隻是鮮衣怒馬或火樹銀花,更多的時候,還有哀愁和憂鬱。

經過了“宗門廢柴”的屈辱十年、攬玉山上的晴天霹靂、流落海外的雨季,還有這個令人神傷的晚秋之後,青年修士感覺到自己這短短一年多卻像是經曆了人生全部的苦難,而且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