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奇珍並沒有遺憾或失望之類的情緒。
看著枯瘦老僧臉上一閃即逝的煩躁和憤怒,璿天宗的棄徒甚至有些快意。
這個老僧對於弱者的漠視讓他感到非常的傷心,還有憤怒。這種傷心和憤怒的情緒像,在與對年長者的尊重和對強者的仰慕之間,占據了壓倒性的上風。
璿天宗的棄徒甚至打算不惜受些傷,也要讓這個毫無悲憫之情的佛門修士再吃一些癟。
因此,他馭使著大船直接撞向了枯瘦老僧。
大船雖不及降魔杵強大,也非身軀所能抗衡。枯瘦老僧伸手一招,那串先前被百善圖撞得不知所蹤的念珠便再次出現,擋在了老僧和大船之間。
大船雖是與念珠一觸即分,老僧卻已借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飛身撲向了璿天宗棄徒,手中的降魔杵也掄了過去。
這一掄,遠非先前的任何一擊所能相比,甚至遠非他以前所有的攻擊所能相比。
璿天宗修士隻能展開百善圖去擋。
百善圖雖是無上法器,被降魔杵這一擊砸中,也隻能卸掉其中一部分力量,仍有一部分力量傳遞到了璿天宗的棄徒身上。
首當其衝的是他的右手和右臂,因為他的右手持著百善圖。
強大的衝力自右手傳到右臂,再從右臂傳到整個身體,像一柄巨錘砸鐵釘一樣,將他向後推去。
這一部分力量雖然很大,但已顧奇珍異乎尋常的強悍體魄,隻要順勢向後飄飛,就不會受到太重的傷。
不過,璿天宗的棄徒此時卻是上來了強脾氣,鼓動真元強行站在地上,硬生生地去扛這部分力量。
千分之一刹那後,他身子微微晃了晃,但終究站住了腳。
隻不過,在下一息,璿天宗的棄徒忍不住一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是鮮紅的,他的笑容是燦爛的。
每個人都明白他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一個生蓮修士硬扛半步混宇修士的全力一擊,居然連半步都沒退,這不僅是生蓮修士的驕傲,也是半步混宇修士的恥辱。
在場的年輕修士幾乎都流露出了羨慕的情緒,包括那些十數息之前還信誓旦旦地向尊長表態堅決不學這個璿天宗棄徒的那些年輕修士。
當然,也有不少人顯得很是焦慮,顯是完全站在枯瘦老僧和白毓明他們這一方。
唯有閣老秀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像是在擔心什麼。
而老僧這次並沒有惱怒或焦躁,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畢其功於一役的機會。
璿天宗的棄徒若是馭使大船飛起之後直接遁走,或是借著躲避降魔杵之時遁走,老僧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截住他們。但此時這個禍胎卻起了硬拚的念頭,那就不必擔心他們伺機遁走了。
若能徹底解決了這個禍胎,莫說是隻需生擒,就算不得已開了殺戒,也是值得的。哪怕今後與閣老秀這樣可怕的任務為敵,也在所不惜。
老僧心念急轉,手中巨杵卻是毫不遲疑地又向璿天宗棄徒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