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連錯過了兩餐的人來說,飯團的味道無疑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
“你們省著吃。我以後很難再來,也不想再來。”紗英以一種極低的聲音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很難再來是說柳生宗對這個山洞的控製會越來越嚴,不想再來是說她不想再麵對大陸修士。
宮家姐弟各自吃了半個飯團之後,睡意漸濃,很快便躺在那件得自柳生宗執事的灰袍上睡著了。
顧奇珍全無睡意,他知道剩下的幾個飯團過不了兩天就會吃完。當飯團吃完之後,自己的雙臂和宮家姐弟之中終將有一個要離開自己。
山洞裏沒有蠟燭,但從洞口處能投過來一些火光和燭光,因此並不算太黑。在這不算太黑的黑夜中,顧奇珍的雙眸卻無法閉合。
“原來麵對巨大壓力的時候,即使像哥哥我這樣貪睡的人,也難免睡不著。”顧奇珍微嘲地暗想。
“我送你離開。”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聲音很低,低到山洞外沒人聽見、山洞內睡著的人也沒有被吵醒。
這個聲音來自陰牢中的那個人,而且說的是大陸話。
顧奇珍搖了搖頭,也用大陸話道:“必須把她們倆也帶走。若是想一個人走,我早就走了。”
那個大人物的侄子剛剛進入柳生宗的時候,顧奇珍的身份還沒敗露,那時若是孤身一人向外闖,成算非常大。
陰牢裏的那個人道:“沒有人能帶兩個不到生蓮期的人出柳生宗。”
顧奇珍試探性地問道:“沒有密道一類的東西?”
那人笑道:“你以為是在看那些俗世的爛話本嗎,動不動就是密道逃生的老橋段。若是那麼容易挖出密道的地方,誰會用來建造牢房?”
顧奇珍心中的最後一線希望被澆滅了,頹唐地靠在了石壁上,手中判官筆向石壁上一插,直沒入柄。
那人看到這一幕之後,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道:“你若是能將我身上的這些家什弄掉,倒不是不能一試。”
顧奇珍搖了搖頭,道:“那是千年寒鐵,斬不斷的。”
那人笑罵道:“你管他是千年寒鐵還是萬年寒鐵,不試過怎麼知道不成!”
判官筆輕輕揮了幾下,顧奇珍便輕鬆地將精鋼柵欄打開了一個缺口。
跳入水池,催動真元,想要將全身真元灌注到右手的判官筆上,一舉斬斷鐵鏈,但神湖中立即傳來一股寒徹心扉的陰冷,措不及防之下,手一抖,判官筆竟然都未能在鐵鏈上留下一絲痕跡。
那人笑道:“若現今的大陸修士都似你這般身嬌肉貴,一點兒苦都吃不得,即便是回到大陸,最終不還是難逃一死嗎?”
顧奇珍先前見他大陸話說的極是流利,便疑心他與大陸有極深的淵源。此時離得近了,見他散亂的長發下,雖然臉龐枯槁、胡須蓬亂,但劍眉星目、鼻梁挺直,能看出曾經是個俊美的男子。
大陸青年修士也不答話,咬著牙,再次鼓動真元,強忍深湖中那難以忍受的寒意,揮起判官筆,再次斬向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