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依然生澀,動作依然遲滯,但與那日林烈在清塵洞前看到的用槍的劍法已有天壤之別。
舞著舞著,天上飄起了雪花。
雪花先是如鹽粒,再是如柳絮,後來竟如鵝毛。
不管是鹽粒還是柳絮,抑或是鵝毛,對顧奇珍來說,都是磨練槍法的好目標。
對著從天而落的雪花,顧奇珍將那些在心中揣摩了不知多少遍、在眼中不知閃現了多少回的槍法一一刺出。
雪花雖然淩亂,仍是一片一片地與木棍的尖端相遇。
梅花槍法的某些招式,雖然精妙,卻無法將真元的運轉與之完全契合,有些招式甚至完全無法契合。
顧奇珍琢磨了這些天,當然不是單單琢磨這些招式,更多地是琢磨要怎樣運轉真元來使用這些招式。
這些天所見的漁夫紮魚之法給了他某些啟發。
無論是哪個漁夫,無論從哪個角度紮魚,都需要以力量的爆發驅動。顧奇珍認為槍法也應如此,要以真元的運轉驅動招式自然而然地使出,而非以招式帶動真元。
在客棧逼仄的房間裏空想了許久,今夜能在空曠的海邊一一驗證,顧奇珍很興奮。
雖是風雪漫天,他卻不覺寒冷、困倦,反而神清氣爽,渾然不覺天色越來越暗、接著又越來越亮。
當第一縷晨曦照亮這片晶瑩的天地時,顧奇珍終於無比滯澀地刺出了能夠以真元驅動的一槍。
顧奇珍滿意地笑了笑。
盡管隻有一槍,而且很滯澀,但畢竟是自創的第一槍。
是的,就是第一槍。黃昏時擊敗逍遙子的那一槍隻是第一槍的前半招。
前半招如雨,後半招似風。
如雨的前半招能夠輕鬆擊敗逍遙子,似風的後半招可想而知。
有了這一槍,再去攬玉山,顧奇珍心裏多少有了些底氣。他甚至開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上冰麵,顧奇珍沒有聽到往日那種哢嚓哢嚓的聲響,腳下的感覺也很結實。再走幾步,甚至還跳了幾下,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妥。
看來去攬玉山的時機快到了。
回到客棧,準備好幹糧,收拾好行裝,顧奇珍又小憩了一會,然後來到客棧前廳裏,就著熱騰騰的牛肉湯吃了兩個饅頭。
顧奇珍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回味著昨晚那悠長的醬香,嘴角上露出了笑意。
任何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心目中都難免有不同的看法。
就像這縷笑意,對顧奇珍來說,是愉悅的,也是合適的。但對某些人來說,這縷笑意卻是可惡的,也是過分的。
剛剛走到客棧前廳的白毓明碰巧看見了這一幕,覺得不僅這飽嗝很是粗魯,這笑意也很可憎。
雖是滿心的不悅,卻無法不與其同行,隻得皺了皺眉頭,道:“走。”
說走咱就走。顧奇珍背起行李就跟了上去。
見顧奇珍穿著臃腫的羊皮大氅,戴著笨拙的風帽,背著一大包行李,身披狐裘、頭裹貂皮,拎了一個小包袱的白毓明不免又暗暗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