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騎士忽然又有些後悔自己的選擇了,為博美人一笑,自己堂堂的世家公子、國王的騎士竟像猴一樣被個卑賤的家奴耍弄。我,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天呐,誰來救救我吧。
桃花眼終於跑不動了,汗透重甲,連站穩的力氣都快沒了。
沐離也不閃避了,敵人不攻擊自己,自己跳來跳去的那不跟傻子一樣嗎?
離著桃花眼三丈開外,沐離盤膝坐在草坪上,這番折騰,他也出了身細汗,趁敵人跑不動得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恢複一下體力。氣喘如牛的桃花眼見沐離坐下不動,一時會錯了意,以為他體力不支。我就說嘛,這小子瘦的皮包骨頭跟猴一樣,他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狂喜之下,桃花眼突然爆發出瘋牛般的粗吼,然後他就真的像頭蠻牛一樣扶著劍朝沐離衝了過來。
衝刺!是騎士披甲持槍衝鋒時的姿勢吧,這個沐離是見過的,張家族兵裏的那些騎士訓練時就是這個樣子的。
這家夥腦子秀逗了吧,你胯下無馬,手中無槍,拿把破劍衝個錘啊?
沐離躍身而起,輕巧地在草地上翻了個跟頭,就避過了迎麵衝來的那頭蠻牛。
“喲,又來了,不玩死自己不罷休是怎麼著。”
“操,還來?!”
“我怕了你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
麵對著桃花眼的一次次亡命衝鋒,沐離隻好施展起他無比靈敏的騰跳功夫,不停地閃避著。桃花眼傷不了他分毫,自己卻累的夠嗆,每次從他身邊穿過,沐離都能清楚地聽到那副重甲後無比沉重的喘息聲,就像一架正在猛烈拉扯中的破風箱,發出呲啦、呲啦的可怕聲響。
可憐的騎士,他哪是在跟敵人打仗啊,他完全是在跟自己較勁。
沐離起初還嘲笑他不著調,無冤無仇的何必這麼糟踐自己呢,服個軟不就完了麼。但很快他就有些肅然起敬了,暗想這廝是個混蛋不假,卻也不是個軟蛋,寧死不屈,是條漢子。
沐離自然猜不透桃花眼肚子裏的那點小心思,出於惜英雄愛英雄的心理,他決心多陪桃花眼玩玩,滿足一下他明知不可而為之的騎士風度。
又一次,桃花眼抱著劍咬牙切齒地衝了過來,仍然是往沐離的咽喉上刺。算上這次,他已經刺了一百零三次了。
沐離側過身輕輕地後退了一步,桃花眼就從他讓出的空檔鑽了過去,一擊不中,桃花眼差點摔趴下。第一百零三次失敗後,騎士仍沒有放棄,他笨拙地折轉身體,一聲怒吼之後,再次衝了過來。還是騎士衝鋒的姿勢,一百零四次,目標,敵人咽喉。殺!
沐離再次避讓開來,不過這一次他在桃花眼的必經之地上悄悄地勾起了左腳。
這一招既非悟自與猛獸的搏殺,亦非從護院武師那偷學來,而是他跟歪頭、大傻、鼻涕蟲一幹損友打鬧時自悟出來的、屢試不爽的損招。
“哎唷。”衝鋒中的騎士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危險,失去平衡後,他“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在草坪上,上百斤的盔甲壓的他幾乎起不了身。
哼哧了一陣後,他又再次爬了起來。
鬥劍失敗,衝刺失敗,連番受挫後,桃花眼卻仍舊沒有放棄,他現在就像一個無畏的鬥士,明知取勝無望,卻仍然掙紮著捍衛騎士的最後尊嚴: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在敵人的戰斧斬下自己的頭顱前,絕不言敗屈服。
沐離不是騎士,不了解騎士的高尚,他想的是:嗯,看來盔甲太重也不是什麼好事,看著威風,用著累啊。瞧瞧這家夥累的,汗都從褲腳往下流了,早晚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