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意識到危險在逼近,於是他揮舞起了自己的劍。
劈風斬!
每一招都是樸實的不能再樸實的招式了。換句話說,沒一招都是必殺技。
桃花眼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一出手也是殺招!
兩柄劍第一次撞擊在一起,
哢!一聲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傳來,
沐離心裏一緊:不用說是自己的鐵劍斷了。
事實沒他想象的那麼嚴重,他的鐵劍沒有斷,隻是又多了一道缺口,換句話說劍鋸的鋸子上又添新口,讓他更加的名副其實了。
桃花眼一劍沒能削斷對方手中兵刃,正有些氣惱,忽然見到了沐離手中的武器竟是一架鏽跡斑斑的鐵鋸,嚇的他立即撤劍退出幾步。
自己耗費千金聘請明師鍛造的名劍竟然跟一把破鐵鋸拚命,實在太有損顏麵了。
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愛劍,提心吊膽,生怕發現一絲一毫的瑕疵。
還好,大師就是大師,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啊!哦,是鐵鏽!嚇死我了。
桃花眼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劍刃,映著月光看了又看,這才常常鬆了口氣。
“你真的好卑鄙。”他用劍指著沐離說道,“你就窮成這樣嗎?連把劍也買不起嗎?拿這種東西來惡心人。你真的好卑鄙。”
“誰卑鄙了,我這劍不是買的嗎?花了我……十二個銀幣呢。”
沐離白天時見到桃花眼就有些不爽,不過那時他好歹還像個男子漢,此刻,人還是那個人,說出的話卻拿腔捏調的,像個變態佬。
“噗……”
桃花眼忍不住笑出聲來:“才十二個……銀幣。十二個銀幣能買到什麼劍?連把像樣的銀勺也買不到吧。”
“嗨,你說話能不能好好說,怎麼跟唱戲似的,膩歪死人了。”
“呸,你還好意思說我。全都是你,爺們醉月樓正摟著姑娘唱曲呢。都怪你這小子半夜三更要來送死,害的小爺上好了的妝又要擦掉!”
桃花眼起初兩句話還有點男人味,說到後麵又拿腔捏調起來,不過沐離聽明白了,他正在醉月樓準備跟一幫粉頭妓女唱戲呢,突然被人抓了差,一時半會兒有些回不過調來。
“知道不知道,賢妃死了!十天半個月洛城的曲舍妓院都開不了張,小爺好不容易忙裏偷閑出去一趟,還讓你給攪和了。你說你該不該死。”
桃花眼嬌嗔起來的樣子,活像戲台上的小旦,可讓沐離大開了眼界,原來騎士不僅會用刀劍,上台扮起花旦來也如此夠味。貴族子弟果然文武雙全,令人欽佩。
“你要殺我?”沐離問道。
“你說呢。”桃花眼掏出一方潔白的絲絹正在拭劍。
“那麼,敢問尊姓大名?”
“問人家名字幹什麼,你一會不就是個死人了嗎?別羅嗦了,把脖子伸過來讓小爺一劍斬了吧,小爺的劍快的好比閃電,殺人無痛無覺,爽快的狠呢,哈哈哈……”
“嗬嗬,‘劍鋸’手下從不殺無名之輩。”沐離故作深沉地說道。
“找死!”桃花一聲輕叱,身形暴起,手中劍疾如閃電般刺向沐離的咽喉。
“找死!”沐離心裏暗暗叫苦,戲子麵前還演戲,找死。
桃花眼這一劍勢在必得,怒火已經把他整個兒吞沒了。
黃昏時分,他得知孫樂向騎團右尉告假,晚上約沐離在城外決鬥的消息,心裏很不以為然,一個卑賤的家奴,怎麼看也不像身負高明武技的高手,跟這種人比哪門子武嘛。真若有仇,找個機會一劍結果了便是。
但想到孫樂並不是一個莽撞無聊的人,她既然約了人出來,必然有她的道理,出於對某種難以告人的目的,桃花眼決心略施小計,支開孫樂,自己親自來會會這個神奇小子,試試他究竟有多少斤兩。
剛才那一劍,他已經試出對手的斤兩,不過是個小練家子,空有幾分蠻力罷了。還真算不得什麼對手。為了這樣的人深夜赴約,他為孫樂不值。
那時他還沒有起殺心,孫樂和他是同門師兄妹,朝夕相處八年之久,她什麼脾氣自己還不知道嗎,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暗中插手此事,還背著她把人給殺了,指不定怎麼恨自己呢。
恨不得啊,怨恨在心,還怎麼嫁給我做夫人你。
但是現在……
桃花眼突然覺得心裏充滿了羞辱感,我一個堂堂正正的貴族嫡子,和她朝夕相處八年的師門兄妹,如今以殿稱臣的同僚,竟比不上一個滿嘴跑馬車家奴!
還“劍鋸”呢?
以為拿把鐵鋸就能出來勾三搭四,欺男騙女了嗎,小爺今晚就要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