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兄弟,多謝啦。”孫樂朝監長點頭致謝,揪著沐離的後衣領來到小廣場一角。
沐離心知處境不妙,有心用力掙脫逃命,卻覺得孫樂這隻手抓的跟鐵鉗一樣,試了試竟分毫掙不脫,轉念卻想廣場上這麼多,你能把我怎樣?於是便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表哥,小弟知錯了,您要打要殺,都由得你。”沐離嬉皮笑臉地說道,暗地裏卻不停地向孫樂打躬作揖稱道歉,一副可憐巴巴知錯就改的樣子。
“認我做表哥也沒用。”孫樂的話涼的透心。
“我知道,我知道,小人得罪了閣下,萬死不足贖罪。閣下要取在下小命,在下隨時恭候。不過恩是恩,過是過,閣下對我們兄弟有救命之恩,我替他們在此叩謝了。”
“叩謝什麼的就免了,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今晚一更天,城西曲水河畔,你我不見不散。”
“隻是你我嗎?”
“你什麼意思?怕我殺不了你?”
“沒有,沒有,閣下一出手,在下一定沒命。其實……”
沐離捏了捏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孫樂道:“你有什麼要求,不妨都提出來。想叫兄弟幫忙也使得,隻是別再玩什麼花樣。人終有一死,死的壯烈些,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那個……我……”沐離捏著鼻子,吞吞吐吐。
“有什麼話就說。”孫樂很不耐煩地喝道。
“那個,你說完了嗎,我能走了嗎?”沐離小聲地問道。
真龍門外的小廣場上已經見不到一個貴夫人或騎士,偏西的陽光照射在東麵的紅牆上,牆麵反光,使得整個小廣場都沐浴在淡淡的血紅色中。
每個人的臉上都散發出血的色彩,這種紅彤彤的色彩讓沐離倍感壓抑,如千斤巨石壓迫在胸口,又像被一根草繩勒住了喉嚨,***發幹,舌發澀,腦袋昏沉,雙腳虛漂。
死亡,是死亡的氣息,沐離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經沐浴在了死亡中。
孫樂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矜持而高雅,但在沐離看來這卻是對自己的徹底蔑視。
來不及抒發感想了,蔑視也罷,親睞也好,目下趕緊離開這才是王道。
這個孫騎士也真是古怪,所有人都撤了,為何她還在這逛蕩?她是有恃無恐,還是渾然不知情?應該是前者吧,連監門衛卒都已經準備撤了,身為騎士,她怎麼反而後知後覺呢。
行了,不管她了。同情敵人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大門已經關閉,兩邊側門也隻剩半扇,說是半扇,是因為門已虛掩,掛鏈都掛上了,就剩推門上閂了。沐離踮著腳尖往北八重門竄去,可是才走兩步,他忽又改變主意了。
“表哥,表哥。”他朝孫樂招招手,嘻嘻笑道,“你不走嗎?”
“你走你的,與我何幹。”
“唉!”有了這句話,沐離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什麼都不想了,隻顧趕路。
“哎唷!”將到門口,一個不留神差點撞到了一個人,來人身材高大,一身精鋼盔甲,在陽光下泛著湛藍的幽光,看裝束他也是個騎士。
“找死啊,不長眼的東西!”眼皮子一耷拉,破口大罵道。
沐離瞧了瞧他,沒吭聲,是個騎士,惹不起,就算惹得起,此刻也沒心思招惹他了。
“嗨嗨嗨,說你呢,你啞巴啊,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趕去投胎怎麼著,悶頭就跑,不怕掉坑裏淹死啊。”
沐離不想招惹那騎士,騎士卻並不肯就放過他。手臂一伸,攔住了沐離的去路,氣咻咻地嚷道。
他不過十八 九歲年紀,身材高挑,體格雄壯,膚色白皙宛如女子,麵容俊美,一雙水汪汪桃花眼裏不知蓄了幾多春水,望之使人心旌搖動。人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說話的嗓音也磁性十足,十分悅耳,就是這說的內容……稍稍有些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