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紅牆下閑聊的田氏向這望了眼,隨即轉過了頭去。這讓沐離心裏咯噔了一下,突然對自己設計拖田氏下水以自保的計策產生了動搖。
那條計策實施的前提是孫樂大張旗鼓地興師問罪,沒有這個前提,田氏又何必為了一個家奴跟皇城衛的軍官過不去呢。如果孫樂也明白了這一點,她不再糾結於昨晚之事,而將公事化為私怨,狠了心的準備私下報複自己,可怎麼得了?
沐離抬頭望了眼孫樂,忽然就感覺到她淺淺的笑容下竟藏著無盡的殺機。
“忘了告訴你了,騎團今日臨時奉旨協助宮衛維持宮內秩序。”孫樂轉身要走時,突然回頭說道。
“啊,多謝提醒。”沐離心裏一緊,這話暗含威脅啊。
“你們最好小心點,別再犯在我手裏。”
孫樂輕鬆地笑著,好意提醒著,話裏卻已暗含了殺機。但她的修為到底不夠,這話剛說完,她就突然收斂了笑容,臉上頓時罩上了一層寒霜。
看的出來,這口惡氣她憋的實在太久了,此刻雖用這種語氣說出來,卻絲毫沒有減損她內心的仇恨,除了臉上的寒霜和眸子裏透出的殺氣,她整個人也忽然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嘴角和臉頰上的肌肉因為激動而猛烈地抽動著。
“可憐的人,她都快被氣瘋了。”沐離在心裏也為她打抱不平,然後他就鄭重地嘲笑自己:“還是為你自己打算打算吧,為虎作倀的小人,你的報應來了。”
已經準備離去的孫樂,努力地平息著胸中翻騰的怒氣,換上一副平靜的腔調說:
“你叫沐離,我記住你了。你最好也記住我。”
孫樂走了,去執行屬於騎士的光榮使命去了。
沐離默默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在心裏說:“我記住你了,孫騎士。不過你最好把我忘掉。”
孫樂走後,歪頭、大傻、鼻涕蟲三個人跑過來問沐離:“沐離,沐離,他跟你說什麼來著。”他們三人至此還不知道孫樂是女人。
沐離輕描淡寫地說:“沒啥,一個熟人過來打聲招呼,晚上要請咱們吃飯呢。”
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歪頭攀著沐離的肩說:“來約架的吧,告訴他,咱雞鳴城四俠隨時恭候大駕。”
鼻涕蟲附和道:“沒錯,應戰,咱不怵他。”
大傻也說:“嘿嘿,不怵他。”
沐離說:“不怵他,我已經應戰了,就今兒晚上,城外十八盤,一更天就開打。”
三個人愕怔了一會,鼻涕蟲問:“你,你腦袋讓驢踢了吧?”
沐離說:“是啊。”
歪頭喝道:“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能裝慫嗎?”喝退了鼻涕蟲,他跟沐離說:“打架咱不怕,可是……在他們地頭上打,這合適嗎?他們會不會耍詐?我可聽說了,禁軍這幫家夥打架從來不講江湖規矩。”
鼻涕蟲道:“對對對,不講規矩的人,咱不跟他打。”
沐離說:“你們愛去不去吧,反正我答應她了,我就得去。咱們‘雞鳴四俠’的名頭可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大傻說:“嘿嘿,去,打就打,誰怕誰。”
歪頭啐了大傻一口,說:“這不是誰怕誰的問題,而是……”
他還在這嘀嘀咕咕,沐離卻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九重天的側門開了,七八個青衣小帽的宮禁內侍一溜出了門,走的不算快,神情也坦然,但沐離總覺得眾人這層表象下卻隱藏著無盡的焦灼和恐懼。
難道宮裏出了什麼事?
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否則宮裏為何隱伏著這麼多的宮衛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