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湖是名盜賊不假,卻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軟骨頭。往刑架上一綁,真是問一答三,免費再送倆。
司空湖坐在垃圾堆裏發了陣呆,忽然眼前一亮:剛發了一筆小財的沐離躍入他的眼簾。
縱橫江湖多年,司空湖早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什麼人有錢,什麼人沒錢,他一眼就能瞧個八九不離十。這“名盜賊”三個字可不是浪得虛名!
沐離對此卻茫然不知,他興衝衝地從東生來藥鋪出來,就急急想著趕回四海客棧,要跟歪頭他們出去吃飯、喝酒呢。他哪裏曾注意到,自己前腳剛踏出藥鋪的門,就被陰暗處的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給盯上了。
那對眸子明澈發亮,猶如夜行貓的碧瞳。
眸子的主人此刻手撚自己的小八字須,正在琢磨:我是直接剝他衣裳呢,還是借他點錢自己做一身呢。
片刻之後,司空湖就有了主意:這小身板也特瘦小了,這小衣裳穿在爺的身上,豈能襯托出爺的偉岸身材來?罷了,還是借他倆錢自己重新做一身吧。
主意打定,名盜賊恰如一陣清風般從沐離身邊掠過。
“腰纏萬貫”的“新富”沐離,正走的昂首挺胸,隻覺一陣涼風從身側掠過,扭頭一看什麼也沒看到,心裏嘀咕:鬼怪了,這洛城裏的風也長勢利眼,知道小爺發達了,也巴巴的跑來套近乎?這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
沐離是在飯鋪結賬時才發現自己的錢不翼而飛的。
因為比預想中多賣了六十枚銀幣,又結識了東來生藥鋪錢掌櫃這麼有信譽的商家,晚上和歪頭、大傻、鼻涕蟲出去吃飯的時候,沐離就大方地說:敞開了吃,我請客。
歪頭有點不信,歪著頭問:“你哪來的錢?”
沐離說:“吳嫂子給的,跑路費。“
鼻涕蟲撇撇嘴說:“那也沒多少吧,幾個銅子能吃出什麼名堂。“
沐離說沒關係,除了吳嫂子的錢,我自己也出點血,各位對沐某人如此關照,請頓飯也是應該的嘛。總之,一個銀幣以內盡管點吧。
鼻涕蟲還想問什麼,歪頭立即推了他一把,拍著沐離的肩頭說:“好兄弟,夠義氣。這頓飯你請,回頭,哥帶你出去見見世麵。”
一枚銀幣雖說在洛州這種大地方本也吃不出什麼名堂,但四個人都是家奴出身,平日在雞鳴城小地方混,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麵。
所謂大吃大喝,無非是叫幾斤鮮肉大包,一人一碗油潑麵,一人一隻鹵豬蹄,一隻燒雞,一隻烤鴨和一壺酒。
四人邊吃邊聊,一直到一更末才散,吃完喝飽,算算賬,一共九十八個錢,還不到一枚銀幣。
沐離大方地對來收錢的小二說:“給你一枚銀幣,剩下的算小費。”
小二撇撇嘴,心裏想兩枚破鐵錢還叫小費,孝敬爺,爺還沒地放呢。但客人打賞,自己還是裝出千恩萬謝的樣子。
沐離伸手去摸錢袋子,不覺臉色驟變,口袋裏倒是沉甸甸的,錢袋子不翼而飛,那一枚金幣、二十枚銀幣、三十枚銅子,此刻卻變成了一把石頭子!
一旁小二見了,不禁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輕蔑。
歪頭一聽不樂意了,蹭地跳了起來,怒目而視道:“你哼什麼?”
小二一看心虛,一縮脖子,賠笑道:“沒啥,沒啥。鼻子癢,哈哈,四位到底哪位結賬啊?九十八個錢。”
“啪!”歪頭拍了一枚銀幣在桌上,眼睛斜視著他說:“我兄弟的錢放在我這了,賞你的依舊賞你。”
小二心裏冷笑,嘴上卻仍說:“多謝,多謝。”衝歪頭鞠了一躬,歪頭卻指了指沐離,小二忙又衝沐離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