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冷晴的教養優良;如果不是冷晴腰間受了傷;如果不是冷晴不想讓梁笙瀟知道她受了傷……隻怕在梁笙瀟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冷晴就要跳起來罵娘了!
“梁笙瀟,是與不是,先帝臨終前已經交代得十分清楚了。你當時也在場,事情經過還需要我複述給你聽嗎?”忍了又忍,終於將那句險些衝口而出的髒話忍下去後,冷晴盡量語氣平靜地回答了梁笙瀟那難得吐出的長句。
然而,回答冷晴的,卻是梁笙瀟麵無表情地一句:“父皇那樣做隻是為了不讓你殉葬。”
冷晴隻覺得她額角的青筋在歡快地跳動:“嗬……這還真是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啊……”話音一轉,就聽得冷晴頗為不耐地下了逐客令:“行了,我沒有任何問題了,慢走,不送。”
“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我也不想逼你太過,你自己盡快收拾東西搬出去罷。”在麵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說完這段話後,梁笙瀟就牽起他身後側固溫婉的手,轉身離開了。
在梁笙瀟轉身的下一秒,坐在梨花木圓桌邊的冷晴倏然站起身,一手撐著身邊的桌麵,目不轉睛地望著梁笙瀟的背影,冷晴扯了扯唇瓣,大喊:“梁子卿!”
曾經,他希望她能喊她“子卿”,但她始終沒有喊過他的字,而今天,在此時此地,她喊出來了……
那廂,已經走出幾米遠的梁笙瀟無比清晰地聽見了冷晴的喊聲,但梁笙瀟僅僅隻是身形頓了一下,隨後,梁笙瀟就繼續牽著固溫婉,頭也不回地朝著憶舒殿那大敞著的殿門走去……
看著梁笙瀟無動於衷地牽著固溫婉的手離去,冷晴隻覺得腰間的傷口在撕扯著發疼,而且越來越疼、越來越疼……仿佛一直疼到了心裏……
冷晴隻覺得大腦忽地一陣暈眩,忍了又忍,終究沒能忍住,人便直直地往後倒去……
就在冷晴倒下的這一瞬間,一個藏青色身影忽如鬼魅般擦過正要踏出憶舒殿殿門的梁笙瀟身邊,飛速掠向冷晴,然後,穩穩地接住了冷晴往後倒去的身子。
看著懷中臉色慘白,往日紅潤的雙唇此刻無一絲血色,腰間的衣衫被大片殷紅的血跡浸染,已經陷入昏迷的冷晴,慕子儒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若不是在禦醫院門口遇見了那個曾有過“一麵之緣”的一身黑衣的暗衛,他根本就不會知道今天憶舒殿裏發生了什麼事!
若不是擔憂冷晴,將幻影蹤施展至極致趕來憶舒殿,他也不會知道……冷晴竟被那個毒婦傷至如此地步!!
為什麼……為什麼他在乎的人……為什麼都會遭受這麼多的痛苦與磨難……
先是娘親、然後是阿陌、後來是樊月,現在……換冷丫頭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對他這麼殘忍!!!
思及此,慕子儒豁然抬頭,雙目赤紅地看向梁笙瀟那已經踏出憶舒殿、漸行漸遠的身影,慕子儒用盡他所有的內力大喊:“梁笙瀟!你今日負她,你定會後悔一生!!!”
慕子儒那含著他所有內力的一聲大喊,不僅是還未走出憶舒殿範圍的梁笙瀟和固溫婉聽見了,就連憶舒殿外灑掃的宮人,甚至是整個梁蕭城的人都聽見了。
那些在各宮中的後妃、宮人、巡邏的禦林軍,紛紛仰頭望向憶舒殿的方向,不知道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是何人竟膽敢直呼新君名諱……
而憶舒殿這邊,回答慕子儒的,是腳步不停的梁笙瀟輕飄飄的一句:“不會有那一天的。”
言罷,始終頭也不回的梁笙瀟牽著固溫婉朝著遠方行去……
而憶舒殿外殿裏,緊緊抱著冷晴漸漸發冷的身體,忍著內心的撕痛,慕子儒語氣極盡輕柔地喃喃道:“冷丫頭,我帶你離開這個冷血無情的地方。”
如此言罷,慕子儒將冷晴打橫抱起,提氣施展輕功,飛快地掠出了憶舒殿,徑直掠向宮門的方向……
他要帶她,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