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賭徒(2 / 2)

一陣嘎吱的車輪聲和著蹄聲在越來越近,瘦子讓到道路旁,看到居然是一個熟人趕著牛車過來,趕緊招手喊道:“哈哈,大牛哥,你這是要去鎮上哇?”

牛車在瘦子身邊停了下來,趕車的是一個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發亮的中年人,他眼皮子一翻對瘦子罵道:“我說廖小猴,你女人都跟人跑了你這還笑得出來啊?是不是又手癢了?”

瘦子嘻嘻一笑:“女人跑就跑了唄,我廖雄才不會著急。你看就她長那樣,還好吃懶做,我跟你打個賭,過不多久她就又回來了。”一邊說一邊將布袋往板車上一放,爬上板車坐下。

大牛搖搖頭:“我說廖小猴啊,你啥事不好幹,天天就知道賭,我要是你老婆都得跑。”

牛車轆轆前行,兩人不斷聊天吹牛。廖雄突然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等等等等,大牛你先停一下。”

大牛停下牛車,看到路邊有一群人圍著一塊青石板在賭錢。這些人大牛都認識,是這個集鎮周邊有名的懶漢,專門做局坑這些總想靠賭博發家的愚蠢的濫賭鬼。那群人中也有人看到了廖雄,一個歪嘴衝著他喊了起來:“廖小猴,這裏,快過來。”

另外一個胖子哈哈一笑:“廖小猴連女人都輸掉了,他要有錢賭才怪。”一邊說一邊拚命搖手中的骰子,嘴裏念叨:“天靈靈地靈靈,天地神仙齊顯靈,大”。圍觀的眾人紛紛哄笑,有的在向廖雄招手,有的卻使嘴去吹胖子手中的骰盅。

廖雄對眾人的揶揄毫不在意,他解開布袋對大牛說道:“兄弟,你看看我這些東西,幫忙換幾個本錢。”

大牛歎了口氣:“我說廖小猴啊廖小猴,我說你什麼好呢?都這樣了你還不知道收手。”

廖雄雙手不斷合十作揖:“兄弟,好兄弟,我知道你這是對我好,我就是要換個本錢,等把老婆贖回來我立馬洗手不幹。”

“你呀,你呀。”大牛本來想再說兩句,可是看到他那熾熱得甚至有些猙獰的目光,歪嘴和胖子等人陰陰的表情,心裏麵一突,生生把到口中的話憋了回去,瞥了一眼布袋裏麵的東西,豎起四個指頭:“兄弟,四個大子,我隻能給這麼多了。”

“好好好,夠了,夠了。”廖雄一迭連聲地回應,從大牛手裏接過銅錢,興衝衝地衝進了賭場。大牛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冒出一句:“希望你好運。”趕著牛車繼續上路了。

廖雄對於賭博的熱情極其高亢,別看他身材瘦小,聲音卻大得出奇,紅著眼睛,沙啞著嗓門不斷地喊:“大,大,小,小……”。可是他的賭運卻完全不像他的聲音和熱情一樣高亢,僅僅半天時間,從大牛那裏換來的四個大銅板就輸得一幹二淨。

影子跟著他,卻看得清清楚楚,那幾個人都能控製骰子的方位,隻是手法非常精巧,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從一開始這個賭局就沒有可能贏。不過這也不是絕對,還是有兩個人被莊家故意放水,讓他們贏了一些,看他們高興的模樣,沒有人會相信這場賭局有人作假。

廖雄腳步虛浮地遊蕩在大路上,看他那蒼白的麵容,失魂落魄的樣子,路上的行人都紛紛避開他。也有人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但更多人臉上寫著的都是大大的“憎惡”。

“嘭”,廖雄撞上了一棵路旁大樹的枝幹,他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可是這也讓他清醒了一點點。他摸了摸撞得發紅的額頭,突然蹲下身子嗚咽起來。

沒了,什麼都沒了。錢沒了,女人沒了,房子沒了,家沒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抖抖索索地脫下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身子,想要打個結就這樣吊死在樹上。卻不想一個黑漆漆的圓牌子滾了出來,滴溜溜地在地上不停旋轉。

這東西其實就是尋常人家掛在神龕上的招魂牌,隻是很多人都覺得不吉利,害怕哪一天真的把鬼魂給招回了家,漸漸地就越來越少見了,也不知道廖小猴是不懂還是故意,居然把這東西放在身上。

影子腦袋轟地一聲響:沒錯,是它,就是這個東西,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吸引著自己,召喚著自己。哪怕跨越千山萬水,也想來到它的身邊。

影子剛剛想要撲過去,可是廖雄已經拾起了這個圓牌,舉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這個看似破敗的圓牌滿是汙垢的表麵下,已經磨損的棱角居然露出一絲淡淡的古銅色金屬光澤。廖雄吐了點口水在上麵,然後拚命用衣服的一角擦拭,牌子慢慢顯示出它的真容,一直以為隻是個普通鐵牌,可沒想到居然是純銅做的。

“不行,我還不能死。”廖雄灰暗的眼睛漸漸有了一點光澤:“這個東西應該會值一點錢,我一定要再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