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顯這個故事說起來倒也簡單,菱歌總結概括起來就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引發的血案,可不要認為是什麼仙凡戀,咱不走這風格,這隻是一個單純的人間悲劇而已。
話說三年前,也就是賀蘭顯剛好十九歲的時候,宇文帝四十大壽,突然想起來這柸城還有一個多年不問朝政的土地主賀蘭氏,本著不忘舊人恩的友好君臣合作信念,宇文皇帝便命人傳賀蘭氏入京,美其名曰共享盛事,於是剛剛接手賀蘭氏的翩翩佳公子賀蘭顯代表著一大家子上路了。一時之間,武林瘋傳肥的流油的巨商賀蘭氏攜至寶入京欲獻給天子,順理成章的,賀蘭公子的路上很不安寧,但這些不安寧都被機智的賀蘭公子給一一化解了,相反,那些所謂的凶神惡煞的強盜的下場很是慘烈。直到有一天,在京郊之外,土匪堅守不拋棄一份財物、不放棄一絲機會的大無畏精神,和賀蘭公子開戰了,然而就在賀蘭公子幹淨利落地為皇城除了暴安了良之後,上天終是被他感動了……從他歇馬依靠的樹上“撲通”掉了個美人下來,而且不偏不倚,這美人還就落在了賀蘭公子的懷裏,更巧的是,這妹妹還就姓林!額,好吧,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美人嚇得花容失色,一雙玉手死死地拽住賀蘭公子的衣襟,嘴裏還斷斷續續道:“殺,殺……”賀蘭公子抱著美人倒也淡定,眉峰一挑,笑道:“殺什麼?”“人……”美人倒一點不領賀蘭公子這張俊臉的情,頭一歪,暈了過去。
“善良”的賀蘭公子可憐受驚的姑娘,就把她帶到醫館悉心照料(好吧,其實就是懷疑她是土匪的同夥以及單純的好奇而已),後來,姑娘醒了,身世也查清了,姑娘名叫林簡,雙親已亡,自己孤身還被賊人所擄,賊人本打算在路上順便劫個財,卻不料被人收拾了,姑娘也就這樣落到了賀蘭公子懷裏。在皇帝大壽過後,姑娘便跟著賀蘭少主回了柸城,日子一天天過去,紅顏嬌俏,公子多情,兩人便逐漸生了情愫,就在眾人以為賀蘭家要添了個少夫人的時候,卻又傳來了林簡被毒殺的消息,種種跡象均指向江湖中殺手組織扶風中的毒聖葉泉,賀蘭少主大怒之下帶人追至京畿外扶風總部,向扶風領主蒲紀新點名要人,扶風領主蒲紀新立於扶風石碑前淡然一笑:“這事的確不是我們扶風所為,人,我是不可能交給你,小子,若你不信,扶風九大分部一起等著你。”認識到力量懸殊的賀蘭公子尚也有幾分理智,悲憤之下率人回柸城,三年來一直募集力量,欲與扶風對抗,故這才有了今日的故事。
“其實,哥哥他……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賀蘭羅淮眼中劃過一抹痛色,秦夜平靜的眸子如星空輝映下的海洋,幽暗之處偏又倒映著世界上最美的光華,“那賀蘭姑娘呢?”賀蘭羅淮大驚失色,她一個趔趄站起身,紅唇被貝齒咬得泛白:“秦公子這是什麼意思?”秦夜看著她,淡淡一笑道:“夜不管他事,隻求賀蘭家這場禍事能了結罷了。”賀蘭羅淮柳眉微蹙,似有些許不忍,但還是咬牙說道:“秦公子,我聽說我哥哥要將我嫁與你,難道這便是你所謂的解決方法嗎?”聞言,一邊的菱歌吧嗒一聲,好像聽見了自己下巴掉下來的聲音。月光靜靜地流瀉在牆上的仕女圖上,紅燭泣淚,轉瞬之間暗夜已深。
回到賀蘭家,菱歌孤身走在回書房的路上,夜色清寒,石子路亮的驚人,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長老長,她抬起手腕對著月光,水色鈴雨清亮的可人,也清亮地刺人眼目,她皺著眉把鐲子籠進袖子,顯得甚是煩躁地坐在路邊的一塊白石上。頎長的黑影罩下,隨即一襲輕紗鬥篷把她輕輕一裹,一抬眼,賀蘭顯眉目如畫,束發的玉冠映月而輝。“少主,你怎麼在這兒?”菱歌輕聲問道,賀蘭顯依她而坐,眉眼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今天你不是陪秦夜出去了嗎,秦夜呢?”菱歌被問得一滯,半晌方平靜地說道:“我們遇上了二小姐,秦他,送二小姐回去了。”賀蘭顯低頭看了看她,少女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清亮的眸子似籠上了一層迷離的水霧,萬千愁結根本不需掩飾。“菱歌,對不起。”賀蘭顯目光悠遠,望向天邊的一抹追月的雲。菱歌默了默道:“我知道林簡的故事,這不怨你。”賀蘭顯眸色暗了暗,道:“秦夜他見識非同一般,我與他交談數次,覺得若是要攻下扶風為簡兒報仇,我需要他這個軍師。若他當真棄了你而喜歡上我妹妹,也隻怪他意誌不堅定。”菱歌微抬起下巴,月華在她的鼻尖上凝成了一點,使少女平白之間多了幾分俏皮,“菱歌,我說過,隻要你肯首,我便會護你一生,絕不會負你,我以賀蘭家的名譽擔保。”賀蘭顯伸手攬住菱歌瘦弱的肩,薄唇微抿,不似玩笑。菱歌的肩膀不自覺地僵了僵,她一抬眼正對上賀蘭顯明澈的眼睛,脖頸以上竟漸漸紅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少主,若你真想娶我,便拿出你的誠意來。”賀蘭顯顯然未曾預料到菱歌竟會說出這般話,不由一怔。菱歌臉色更紅了,她偷瞄了對方一眼,見其並無異色,暗暗舒了口氣想道幸好夜黑的深,看的不是特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