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行……享年十之又九，死於……死於天寒曆醜年……嗯？”
無麵人驟然停下手中的灰杆筆，抬首對著白雁行的側臉。
盡管一臉模糊，白雁行仍然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目光打量著他。
許久，那聲音又出現在他右後方。
“你陽壽未盡……桀桀。”無麵人的話就像是地獄中而來，白雁行甚至能感受到耳畔出一絲溫熱，渾身汗毛炸起，忍住裝作不知，依舊低著頭不為所動。
“你怎麼來的？不說，本判官就隻好……讓你真死去了。”
無麵人的冷笑持續了一小會兒，輕咦了一聲，轉身看向隊伍後方，口中念叨：“有意思，想不到又有漏網之魚……”
聲音再一次回到了白雁行耳畔。
“不要離開這裏。”
聲音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幕而消散，白雁行驀然抬首，身上的武服已經被浸濕的透徹像是水洗一般，胸口劇烈的浮動。
“這什麼鬼地方？”白雁行深吸一口氣：“不跑當我是傻子？總不能真去輪回了吧？”
饒是白雁行身為淨天山弟子，也被嚇得不輕，和三清山上降臨的忘川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地獄，不對，這裏就是地獄！
“能看到傳說中死者輪回之地，也不枉此生了。”白雁行擠出一絲笑容，看向濃霧外，眼神逐漸堅定下來。
啪！一隻手搭在了白雁行的左肩之上！白雁行剛剛放鬆下來的身子驟然一緊！
“跟我來。”
身影從身後傳來，是個女聲，聽起來極為熟悉，白雁行反應過來，驚喜道：“師妹！”
“噓～過來！我知道怎麼離開這裏。”
那隻搭著白雁行的手抓住他的左手，快速向著濃霧外走去。
素手微涼，二人衝入濃霧中，隻隔了一個身位，但依舊看不清彼此，白雁行二人瘋狂跑了許久，直至耳邊傳來了一陣陣的水浪聲。
水浪聲越來越大，一股潮氣夾雜著死氣幾乎令人窒息，白雁行側耳傾聽，發現身後似乎多了一道腳步聲。
白雁行一愣，咽了一口唾沫，又仔細聽了一會兒頓時麵色難看起來。
“白師妹，後麵還有一道腳步聲！”
“別往後看！”白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白雁行稍微安穩了些許。
二人一路狂奔，身後的宛如跗骨之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白雁行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前方的水流聲越來越大，濃霧也漸漸的消散而去，白芷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
白雁行心有餘悸的看了後方一眼，發現濃霧中並未跑出什麼奇怪的東西，終於放下心來，看向白芷：“師妹，你是怎麼進來的？”
白芷回過頭，光滑細膩的額間還掛著一滴汗珠，笑顏如花道：“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便是怎麼進來的。”
白雁行問道：“師妹，這裏果真是傳說這死者輪回之地，忘川天河？”
白芷道：“自然，這裏你方才看到的麻木人影，都是亡者的魂魄，那手執判官簿和筆之無麵人，便是忘川河上引導亡魂轉世的判官！”
白雁行鬆了一口氣：“那些亡魂去了哪裏？”
白芷也遲疑了一會兒：“應該是忘川河深處的奈何橋。”
白雁行苦笑，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縱然他在淨天山藏經閣內有閱讀過相關的雜記野史，但若親身經曆，還是頭一回。
白雁行喉嚨發幹：“怎麼離開這裏？”
白芷淡言道：“簡單！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