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莫往凡塵(2 / 2)

二爺望著白雁行,輕輕搖了搖頭。

二爺畢竟在蒼梧村生活了這麼多年,深得人心,此番話一處,那些村民之中年齡偏大的極為德高望重的老人終究是有些不舍。

“張二爺!你隻要把張壯逐出蒼梧村即可,我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把張壯趕出去,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可以做主讓你留下來……”

……

二爺回頭看了一眼:“明日我就會離開蒼梧村……”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白雁行消失在滿天風雪之中。

……

天色漸晚,風雪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白雁行在二爺家吃了晚膳,就獨自一人坐在後院,頂著碩大的鬥笠神呆,這蒼梧村的空氣,在連綿不絕的雪花洗禮下,變得更加清新,卻也更加陌生了,白雁行自嘲一笑。

張壯在得知搬離蒼梧村的消息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和二爺收拾完行李,就睡覺去了,隔著土牆,隻聽到張母似乎實在哭著什麼,被二爺嗬斥幾聲後就不再說話了。

白雁行的心中堵得慌,撣掉鬥笠上的積雪,漫步走進山道裏。

他想再回家看看……

白雁行的身影逐漸淹沒在黑暗之中,很快就來到半山腰的家門前,那斑駁的木門在冬風的呼嘯中吱吖做響,白雁行想了一會兒,從儲物袋裏摸了好久,摸出一個青鑰匙來,笑了笑,打開了木門。

緩步穿過院子,走到熟悉的書房前麵,推開門,那書案上的油燈如故,隻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土,桌上那白雁行離去之時磨好的墨水已經幹涸,宣紙泛起了黃斑。

不知不覺中,距離他離開蒼梧村已經半年了,白雁行站在門前仿佛看到顧先生,教他習字的場景,白雁行輕笑一聲,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心中的苦澀之情。

坐回桌子前,白雁行捏著墨塊兒,又去院子裏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雪,待其融化後順著硯台磨墨。

這一磨,便是半夜,白雁行的手凍得通紅,顫顫巍巍的舉起毛筆,蘸了些墨水,在那泛黃的紙上寫下了三個字。

白雁行。

白雁行將那黃紙吹幹,盡管已經半年沒有再寫過字,但白雁行的書法依舊延續秉承的顧先生豪邁大氣的風格。

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白雁行愣神了片刻,用袖子擦去了油燈上的灰塵,讓它更加明亮了一些……然後熄滅,然後帶上寬大的鬥笠。

風雪呼嘯,北風寒顫。白雁行關門的手一愣,看到那木門之上,小時候比劃身高用鑰匙劃下的痕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淚如泉湧,滴在雪地上……

躊躇之際又將家門鎖起。

“咚!”木門關起,揚起地上的雪花,白雁行麵對著木門,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白雁行的身後傳來一陣笑聲,聲音熟悉無比,正是那王德康。

“你看!我和你說了什麼?”

王德康放肆嘲諷道:“你就算幫助那些愚民,那些你口中所謂的親人,去幫他們化解了危急,動用了自己的修為,當你滿懷歡喜的去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看你又是以一副什麼樣的神色?他們會感激你?還是感恩你?他們隻會抓住你殺了人這件事無比渲染!他們之所以為凡人…………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白雁行捏著手裏的鑰匙道:“那是他們不知道我是白雁行,若是他們知道我是白雁行的話,又怎麼會對我惡言相向?”

“但是他們認識你那口中的二爺……”王德康笑道,“但他們依舊狠下心來驅逐了那個二爺,隻是因為他們以為你是二爺的子嗣……”

“二爺對蒼梧村貢獻如此之大,卻依舊免不了被驅逐的命運,你以為在這個蒼梧村……”

王德康聲音逐漸遠去。

“還會在意一個小小的、可有可無的你?”

白雁行回首,望著不遠處的那雪地上,幾個頭顱格外顯眼,而其中還有一個……正是那李四……望向漆黑一片的山道,白雁行甚至沒有任何的情緒,眼神逐漸堅定起來,突然想到二爺在雲城幫他介紹的那個名為秦如萱的姑娘,想起了在青城大街上拜白驚鴻為師的趣事,想起李輕愁帶他去荒州鐵城……亦是中州聖城的取寶之旅……

鼻子又有些酸澀起來,白雁行突然有一種很想再哭一場的衝動,但那淚水在剛剛彌漫出來的順間,就被他用靈氣蒸發了。

因為李輕愁說過“仙本無淚”。

他突然想起了顧先生曾經給他講起的一個關於朝聖者的故事,故事裏,顧先生坐在書桌旁讀道:

“無論走到哪裏,都要記住,過去並非永恒,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複存在,甚至就連他堅韌的親情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一場轉瞬即逝的現實。”

“我想你以後,也應該行走在這條無所畏懼的道路上,沒有什麼坎坷是跨不去的,如朝聖者那樣跨出堅實的第一步,大道朝天!生命亦會……”

“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