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很是顛簸,白雁行背著自己的行囊,坐在車頭,看天上雲卷雲舒,忽的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新生。
空氣變得濕潤,天空逐漸飄起了細密的白點,分不清是雪還是雨。
李輕愁從車夫那裏接來一摞幹草墊在板車上,望著不知所措的白雁行笑。
“後悔了?”李輕愁問道。
白雁行遲疑了一會兒,回答說:
“不後悔!”
隻是這三個字,終究是有些底氣不足。這來源於對將來的不確定,既有憧憬,也有害怕。
車尾的那個老道一言不發,看起來高深莫測,李輕愁悄悄看了一眼師父,挪到白雁行耳邊低聲道:
“我當年拜他為師的時候,也懷疑過他就是個騙子!”
白雁行臉上一陣紅,被說中了心事,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講些什麼。
“我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看到有你這樣大膽的,居然當街對著我師父就跪下了!佩服佩服!”
李輕愁拍拍白雁行的肩膀,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旁假寐的老道伸手拍了一下腦袋,頓時不再說話。
“小友可是赴青州想要拜入仙宗?”白驚鴻問道。
“正是!”白雁行點點頭,將雲城的舊事來回講了一遍,白驚鴻聽完點了點頭,一旁的李輕愁卻是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剛欲開口說話,就被白驚鴻封住了嘴巴,一臉震驚。
白雁行心中有些不安,試探問道:“尊駕可是藏龍宗仙人?”
白驚鴻沒有說話,白雁行姑且當他默認了,三人陷入了沉默,李輕愁掙紮了一會兒,也不說話了,看的白雁行一愣一愣。
板車又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直至太陽當空終於停了下來,白雁行坐的時間太長,下車的時候腳下一軟,得虧李輕愁反應快,沒有鬧出笑話。
“師弟,你的身體也未眠太孱弱了一些,以後可怎麼修習仙法。”
李輕愁可以說話了,一臉正色。
“等到了景雲峰,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你現在再仔細斟酌,究竟要不要拜入我師父門下。”
白雁行咬牙,回想起蒼梧山的種種,回想起顧先生的話,沒有過多思考,大聲道:
“我確定!”
“好。”
李輕愁瞥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驚鴻,又看了看白雁行道:
李輕愁領著白雁行走到一處斷崖邊上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既然執意要拜我師尊為師,那也要想過。”
“仙路坎坷,非尋常人能及,生死一念間;仙宗沒有對錯,隻有強弱,你若有毅力,有膽識,堅持要拜我師尊為師,”
李輕愁話鋒一轉,回過頭來望著白雁行道:“那從這處斷崖上跳下去!證明你有不畏生死的膽識!”
從這處斷崖跳下去!
這句話像是驚雷回蕩在白雁行的腦海之中,白雁行啞然,低頭看向腳下的斷崖,隻見斷崖陰風陣陣,看不見底。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旁的李輕愁若無其事的踢了一塊石子下去,過了半餉,斷崖內都沒有傳來回音。
“從這處斷崖跳下去,若是還活著,師尊就收你為徒。”
白雁行臉色煞白,手腳發軟,在這一刻萌生了退意,但怎麼也挪不動自己的腿,無論是退走還是向前,都無法行動。
自己在堅持什麼呢?
白雁行心中升騰起一股羞恥之意,低下頭去正好看到纏繞在手腕處的瓔珞,一句話浮現在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