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路漫漫任我思(3 / 3)

剩我獨一個,感覺周圍如此喧鬧也挺沒意思的,於是專撿那沒人去的地方走,幾個轉彎下來,耳邊的喧鬧之聲便小得多了,但是問題也就來了,我他大爺的迷路了。

轉了兩個小圈之後,看著都差不多的花紅柳綠的菊花,我完全放棄了,隨便吧,走哪是哪吧。

再一次漫無目的地亂走,卻讓我走到一個不大一樣的地方,看著滿地殘花,再看看幾米之外的花繁葉盛,心裏那一丟丟文藝女青年的愁緒就那樣莫名其妙的浮了上來。

“當真是‘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看著那滿地染了泥色的殘花,心中淒涼之感一股勝過一股,“如此繁盛時節,你竟凋零,想來也是沒那福分享這秋光了。”

心念一動,便學著黛玉,掏出帕子包起些許落花,在一旁的泥土裏用石頭刨出了個小坑,將帕子放進去埋好,心裏又想著:我這也算是葬了一回花吧。抬頭望望天:“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哈,又希望誰知呢?”我自嘲的笑了笑,猜想我說這句時的神情是有些悲涼的。

“好句!好句!‘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竟不知老板娘文采斐然至此,在下歎服。”

那兩個“好句”一出差點沒把我嚇死,轉身一看,卻原來是上次在我酒肆之中吵架的張王書生一行,開口的正是上次品評張姓書生文章狗屁不通的王書生。

“奴家當是誰,原是王公子,可是與張公子惺惺相惜握手言和了?”如我所料的,兩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又有何不好意思的。”我調笑的看著那二人。

“老板娘莫要再取笑我等了,上次,上次真是對不住得緊。”那張姓書生趕忙對我抱了一禮,所謂禮尚往來,我也福了一禮作回應。

“不曾取笑,二位想多了。”看著書生一行五六人,甚是羨慕,突然很懷念以前大學時和宿舍的姐妹們沒事一起逛街,晚上去唱晚晚場,那時還真是好不快活啊。“各位公子也是來賞菊的吧?那奴家便不打擾了諸位雅興了,告辭。”

“老板娘莫急,我等聽見老板娘方才的詩句,著實是驚訝,想不到老板娘竟是如此深藏不漏,比起王公子所說的那句,在下更欣賞之前的那句‘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隻是不知如此秋高氣爽、碩果繁茂之時,老板娘如何會有如此淒涼之感?”旁邊另一位書生開口攔住了我。

我打眼瞅了瞅這位書生,隻覺得麵熟,並不記得是姓什麼。我這人唯一的毛病就是有些輕微臉盲,不見過四五次或者說沒有深刻印象,就完全記不住對方長什麼樣。

“公子謬讚了,詩句非奴家所作,不過借鑒前人感悟罷了,沒什麼深藏不漏之說。至於淒涼,不過是看見這滿地落花,與那枝繁葉茂榮盛之景反差太大,是以才有此一吟,叫諸位見笑了。”我保持著微笑,不多一分浮誇也不少一分怠慢,這可全賴醉花居禮儀嬤嬤的管教啊。

“哦?這詩句是何人所作?如此文采斐然的詩句,在下竟不知,實在慚愧慚愧。”張書生痛心疾首狀。

“曹雪芹。想來諸位也不曾聽說過,他在這裏沒什麼名氣,死時雖算不上窮困潦倒,但也沒差多少,如此一個人,諸位可曾聽聞?”

“竟是如此。”另一書生狀若深思的說道。

然後,就基本沒人理我了,我隻能聽到類似“李兄,這個字改為XX可好?”“甚好甚好”之類之類的詩詞討論會語句。看著這群酸儒們,我實在是沒什麼賞花的興趣了。於是趁著他們還在熱議,我便悄悄的溜了。

又轉了幾大圈,我幾乎都快把這整個莊園的路都認下了,我才終於找著了來時看到的那間繡菊樓,想著轉了這幾大圈又熱又渴,還聽說這裏的歲菊糕甚是好吃,於是我決定進去喝口茶,再買點歲菊糕回去和丫丫一起嚐嚐。

可當我拎著一包包點心,站在繡菊苑的大門口等的已是日暮西垂,竟還不見丫丫那小丫頭,我瞬間就不想再帶她出來玩了,但轉念一想,別是小丫頭遇上什麼壞人了吧?!想到這,我又急急忙忙的轉回繡菊苑去找她。

又是兩大圈,我基本可以確定,在這個莊園裏,我絕對不會再迷路了。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沒找到丫丫,甚至於我還去繡菊樓裏給了小二幾十文錢讓他幫我盯著點,可結果,等天已全黑,我再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見丫丫一個人蹲在牆根底下四下裏張望,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看到我出來,丫丫立馬一個飛奔撲到我懷裏,聲音已有些哽咽:“老板,你怎麼才出來,嚇死我了,我想回去找你,又怕你出來錯過了。”

“我早就出來了,在這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人,就又回去找你了,你幹嘛去了天快黑了才出來?”我把丫丫從我懷裏撈出來,用衣袖給她擦了擦臉。

“我,我迷路了,轉了好久都找不著出來的路,後來剛好見著個大嬸,是她把我領出來的。”

“你也不怕那大嬸是個人牙子,再把你拐著賣了。”

“我也怕,所以我離那大嬸可遠了,她在前麵走著,我遠遠的在後麵跟著。”

“噗,也真虧你能想出來這法子。”想著那副場景,我不自覺就笑出了聲,“行了,快回去吧,別一會城門關了咱倆今兒晚上可到哪過夜去。”

說完,也不待丫丫再說話,我拉著她的胳膊就是一陣狂奔。

幸而這是一副練過武的身子,否則我想象不到在城門關上之前我才能跑多遠一點。趕著外城宵禁之前,我和丫丫回到了小院裏。我隻是覺得穿成這副模樣,居然也能跑那麼快,我都不是我了。

沐浴洗漱完回到屋裏,我就看到了丫丫送我的生辰禮物——一方繡著月鈴花的帕子。看著帕子,我心想:那套針線沒白買,小丫頭繡工見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