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漂亮妻子
小說新銳
作者:趙欣
趙欣 曾用筆名阿俠,男,漢族,1968年生,吉林省長春市人,住:長春市南關區。1987考入東北師範大學中文係,現任吉林省德惠市人民法院副院長。業餘時間從事文學創作,2005年開始,被選為德惠市作家協會副主席,2013年成為長春市作家協會會員,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15歲時在山西《青少年日記》發表散文《潔白的雪啊》《同走一條路》,2012年12月恢複文學業餘創作,先後在《吉林農業—鄉村文學》《參花》《青年文學家》《芒種》《文壇風景線》等雜誌發表詩歌,散文,小說70餘篇。
作品著重抒發人到中年的感悟,描寫人到中年婚姻家庭情感的故事,揭示親情,友情,愛情,婚外情,以及人與人的關愛最深層次的東西,透出人生的滄桑和社會責任感,呼喚人與人,整個社會的真誠和良善。
創作理念:親身的經曆,充沛的情感,就會寫出好作品。生活處處都有感動人的素材,我們要用心去撲捉去體味。
一個落霞滿天的黃昏,我在公園裏釣魚,沒想到碰到了當年的同事,好朋友老程。他的相貌特征還是那麼明顯,頭頂是禿的,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坐在輪椅上,一個衣著整潔的老太婆推著他。
“老程!”我放下魚竿興奮地喊。
“老張啊!”他說話生硬而含糊,兩手急切地比劃著,扭頭示意老太婆加速推他。我忙站起身,緊走幾步,雙手握住了老程的雙手。
我和老程已有40年未見,如今都是滿頭白發的人了。聽說他得了腦血栓,老伴去世好幾年了,身邊沒有子女,這個老太婆是保姆吧。他趔趄著要從車上下來,我忙雙手按住輪椅把手,使車固定,保姆小心地扶他下來,坐在我釣魚的地方的石板上。他的眼睛紅紅的,我緊挨著他坐下。
湖的四圍是稀稀疏疏垂釣的人,頭戴遮陽帽,一動不動的坐著,就像雕塑。湖麵上風平浪靜,偶爾飛過一隻蜻蜓,蕩起一圈圈漣漪。
我們閑聊起來,很快就談到了40年前的朋友陳光。老程扭頭看了一眼保姆,又看看我。我注意到保姆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有點麵熟。
我和老程是同年參加工作的,當年都在法院做書記員,協助法官工作。由於法院的公務車輛很少,下鄉辦案經常需要租用私車,聯係私車自然就是我們的一項工作了。這項工作雖然是跑腿的活兒,卻很交人,因為出租車的生意不好,車主都盼著能聯係上法院這樣的好主兒,那是求之不得的。陳光自己養了一台212吉普車,我們和他就是這樣認識的。他雖然比我們大幾歲,但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混熟了,並以哥們相稱。
那天下鄉回來,陳光熱情地讓我們去他家吃飯。 陳光住在離縣城很偏遠的郊區,土路,坑坑包包,十分難走。大門打開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個漂亮女孩,長得白白淨淨,淺淺的酒窩漾出笑意,衣著簡樸卻十分整潔。她的目光在我和老程的臉上迅速掃過,落在我臉上時,停留了片刻。麵對老程目不轉睛的盯視,她的臉掠過一抹紅暈。陳介紹說這是他的妻子尹小梅,我們才急忙收回目光。
我們三人在客廳裏閑侃,小梅在廚房裏紮著圍裙劈劈啪啪地炒菜。我盼著菜多上幾道,因為每端上一道菜,我就能欣賞一次小梅端著菜搖擺而行的樣子,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那姿勢確實好看。可是我善於偽裝,不像老程那般暴露。這家夥動不動眼睛就直,需要我時時提醒。幾個菜,幾瓶酒喝得我們熱熱鬧鬧。陳光用大碗,我和老程酒量小,用小碗。小梅用小杯,也喝了一點,臉色就像桃花,更加嬌豔。她不停地給我們倒酒夾菜,老程則趁機摸了一下小梅的手。陳光是個粗人,高聲大嗓,似乎並不在意老程對自己老婆的垂涎,而我雖似正人君子般目不斜視,卻暗暗琢磨:這小子怎麼能有這麼漂亮的老婆呢?小梅看樣子才有十八九歲啊!
酒足飯飽臨走之際,陳光送給我和老程每人一條大魚。他說是鬆花江的開江魚,鮮美得很。
一個早上,庭長要用車,可是我傳呼陳光好幾次他也不回電話,我隻好去他家了。敲了半天,門才打開,小梅站在門口,右側的臉紅腫起來,眼睛濕濕的好像哭過。麵對我探尋的目光,她勉強笑了笑。
“陳光呢?”我站在門口問。
“走了,沒說去哪兒。”她的眼睛裏罩著一層薄霧。
“傳呼他不回呢?”我仔細辨別著她臉上的淚痕和傷痕問道。
“傳呼機忘在家裏了。”她迎著我的目光回答。
“那我走了。”我剛要轉身。
“咋的?嫂子在家你就不進屋了?”她嬌嘖地說道。
“不是不是。”我臉一紅。為什麼突然臉紅呢?多尷尬呀!我暗暗責備自己。
“那就進屋坐一會吧!”小梅把門口讓開,伸手指向屋內。
屋子裏一片狼藉,飯桌歪歪地支在那裏,椅子倒在地上,摔碎的飯碗,杯子,稀飯,青菜就散在椅子旁邊。小梅歉意地笑笑,拿起笤帚低頭清理。
“你坐吧!”她指指沙發。
“嫂子,怎麼啦?”麵對這樣的景象,我不得不問了。
“還看不出來麼?我挨打了!”小梅揚揚右側的臉。
“誰打的?”我急切地問道。
“還能是誰?那個牲口唄!”她恨恨地說。
“陳光麼?因為什麼呀,怎麼還動手呢?”當確定是陳光時,我感到氣憤,還有隱隱的痛惜。
“他就沒把我當過人!”她帶著哭腔。
此時小梅坐過來,離我很近,她不停地用衣角擦著湧出的淚水,斷斷續續地向我講述了她的經曆。
她住在農村,在家裏是獨生女,在初三讀書那年,去縣城參加作文競賽返回時,因為沒有公共汽車了,她就租了一輛摩托車。車到半路,天色已黑,摩托車主強暴了她。那個摩托車主就是陳光。陳光是個遊手好閑的人,快30歲了還沒人肯嫁給他,那天他看小梅漂亮頓生歹意,事後就逼她嫁給他,否則就殺光她全家。懾於淫威,才18歲的她,不顧父母的怒罵與哀求,不顧學校老師的勸說與挽留,就草草地和陳光結婚了。嫁雞隨雞,小梅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也想和陳光好好過日子,可是陳光是個酒徒,喝多了就變態,變著法地折磨她。但這次被打,是因為隔壁鄰居家的女孩來要錢引發的。他們正吃早飯,那女孩闖進屋就向陳光要錢,說沒錢花了,小梅問她憑啥要錢,女孩說,你問你老公。小梅質問陳光,陳光惱羞成怒,掀翻了桌子,打了小梅,之後領著女孩就走了。
小梅悲悲切切,不像是說謊啊!可我還是半信半疑,因為陳光看起來充滿豪氣。
“你一定不相信吧?虧你還是法院的!你慢慢了解吧!他和你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別影響到你們!”小梅很誠懇地說道。
“嫂子,兩口子打仗是常事兒,陳光會對你好的,慢慢就好了。”我安慰道。
我的傳呼機響了,是庭長催我,正要起身離開,小梅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柔軟而滑嫩。
“認識你們法院的人讓我心裏有了希望,你知道麼?我知道你是好人。也許,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幫助。行麼?”
望著小梅希冀的目光,我點了點頭。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沒有聯係陳光,即使是需要租車,我也另找別人了,小梅的話還是讓我對他產生了反感。老程很是不解,我也不做解釋。老程雖然歲數大些,但他聽從我的,這已經形成了習慣。
對於我們的疏遠,陳光必是感覺到了,所以連電話也沒打,就直接到法院來找我了。辦公室裏人來人往,我忙著工作,也懶得理他,他就坐在椅子上抽著煙等著。當事人都走光了,屋裏就剩下我和陳光。
“你嫂子晚上燉魚,讓我來請你和老程去吃呢!”他十分熱情地說道。
“好啊好啊,下班我倆就去。”這時老程正好邁步進屋,還沒等我說出話,急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