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突然好想找一個地方,安靜的休息一會,暫時拋開仇恨,忘記殺戮,哪怕隻有那麼一會兒。
他不是害怕這樣的日子,不是想要逃避,隻是一個人壓抑的太久,已經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了。沒有一個人能夠真的無視死亡,冷漠的看待每一個人死在自己的刀下,包括無心,畢竟他也隻是一個人,一個也曾經親眼目睹自己最親的人死在自己麵前的人。
剩下的那些火雲堂的人直到無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道盡頭,直到漫天的雪花已經將滿地的屍體蓋了厚厚的一層,他們才反應過來,慌亂的開始扶起地上的一具具屍體,慌亂的跑向火雲堂叫人,然後在宣州城四處開始圍堵,想要找出那個如死神一樣的少年。
也許隻是因為人多勢眾讓他們忘記了剛才的恐懼,也許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忠心,做給別人看的。總之原本沉浸在冬季第一場雪的歡快中的宣州城,不再寧靜,到處都是叫囂著的火雲堂手下。
無心漫無目的的在街頭走著,他在找一個出口,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安靜靜離開的出口,可是層出不窮的火雲堂手下卻好像一下子全都從地裏鑽出來了一樣,一會兒工夫就充斥在宣州城的大街小巷。
正在無心不知道該往哪兒的走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無心的麵前,車廂一側的窗簾被人從裏麵拉開,露出一個熟悉的麵孔,季如風。沒想到他們竟然再一次遇見,而這次遇見就好像提前安排好的一 樣,出現的那麼及時。
“快上車。”車上的季如風壓低了聲音說道,倆隻眼睛不停的觀察著周圍,生怕被火雲堂的人看到。
無心沒有遲疑,輕輕的跳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裏。
車廂裏,就坐著季如風一個人,一旁還放著一個包裹,正是無心落在酒樓的那個裝著金絲鎧甲的包裹。
這麼重要的包裹,無心怎麼會輕易的落下,隻因為包裹裏什麼都沒有,並沒有無心所說的價值幾十萬兩的金絲鎧甲。
金絲鎧甲現在當然在慕容堂裏,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他隻是拿了一個與當初裝著金絲鎧甲一模一樣的包裹而已,為的就是吸引別人來搶,吸引火雲堂的人出現,既然已經達到目的,無心就沒有繼續假裝下去的必要。
而此時這個包裹放在這裏,也許是因為季如風已經發現了其中的秘密,他之所以放在馬車裏,讓無心看見,就是想告訴無心,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季家畢竟是宣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要出個城並不難,而且火雲堂也並非有意要抓住無心,隻是季如風不知道而已。馬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甚至都沒有人攔下馬車檢查一番,所以沒過多久便出了城。
將無心送出城之後,季如風就下車了,自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一句,也許在無心麵前,說什麼都顯得自己很拙略吧。準備一輛馬車,安全的將無心送出來,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無心透過車廂一側還未蓋嚴實的那塊窗簾,看著一閃而過的季如風,心裏由衷的感激,不為別的,就為了他在自己需要安靜的時候為自己準備了一輛馬車,知道了自己騙了他卻始終隻字未提,還有酒樓說過的那一句“對不起”,還有那個善意的提醒。無心知道,自己欠了季如風一個人情,一個不得不還的人情。
馬車飛馳著,向著遠方狂奔著,好像在追著風,迎著雪,向著未知的世界期盼著。一道淺淺的車輪印和一排亂中有序的馬蹄印留在了雪地裏,然後隨著漫天的飛雪落下,所有的一切漸漸模糊,漸漸消失,最終沒有留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