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是黑的,是暗色的黑,也是恐怖的黑。
靜謐的黑色中,偶爾會有一團又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湧動,憑空添了驚悚,但黑到這般極致,卻讓人心悅誠服,不錯,這是地府。
突然,一道白色的光束在黑暗中一閃而過,身後一團團濃重的黑色物體上下起伏,卻速度極快地向一個方向衝去,如海浪般壯闊。
“老子不幹!”
數息間,波浪已經起伏數遍,突然一聲暴喝把這黑色的世界震得顫動起來,更多的黑色物體在空中翻滾跳躍,偶爾還能聽到“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頓時,整個世界不再是黑,而是黑成了一鍋粥。
“給老子說下大天來,老子也不幹,複生個球。誰知道你這妖狐又有什麼陰謀。”又一陣氣急敗壞的叫嚷聲傳來,整個地府的上空如雷音轟鳴
話音未落,整個世界突然亮了,黑暗褪去,隻有一大片烏壓壓的黑眼珠在轉啊轉。
“誰幹的?誰幹的?!”隨著斥罵聲,一個龐大的身軀突然出現在眾黑眼珠的勢力範圍內,蓬鬆一頭亂發,手提著烏紗帽,鈴般的雙目隱隱赤血。
“王,不是我。”
“王,我不在。”
“王,饒命。”
“王,我不想看熱鬧。”
“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亂七八糟的聲音響起,整個世界沸騰了。眾鬼兩手平伸試圖跳起,但是太擠了,你撞到我,我碰到你,你低頭撿胳膊,我左右找腦袋,好不忙亂。
“奶奶個球的,臭狐妖,你個禍害,每次來我地府都沒好事。收回你的白毛,弄這麼亮,想讓老子失明啊?”冥王一疊聲地罵去。
隨後看到麵前戰戰兢兢,一團混亂的手下,更是怒不可遏,“奶奶個球的,平時怎麼讀的思想品德,怎麼學的詩書禮儀?老子怎麼有你們這麼一幫廢物羔子,聞香識女人,識個屁,有點香味就想往上湊。全體都有,向右看齊,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一個小時過去了,終於清靜了。
冥王看著最後那一排跳躍的身影,暴跳的心髒終於平靜了下來,喃喃自語;“老子就不信邪了,早晚得破了四舊,改革開放,徹底解放了這群王八羔子,聞見那臭狐妖的香味就不要命了。”
“好誌向!冥兄果真是做大事的人,這般覺悟隻怕是天帝也未曾有,更別提西邊那群隻知道阿諛奉承之輩了,好氣魄啊,好膽識。”隨著嬌嗲的聲音,一個白色的身影慢慢的現了出來,一頭白發,無風自動,隨著她緩緩走來的身影,整個世界都彌漫著一股香氣。
冥王回頭,牛氣哄哄地瞟了一眼來人,帶上烏紗帽,扭身就走。
“唉,唉,冥兄,不過是複生一個人,您這般大的胸懷,抬抬手指頭就能造福蒼生,這般吝嗇做甚。”白色的身影毫不氣餒,繼續陪著一臉的媚笑。
“複生?抬抬手指?你當老子彈琵琶的,你可知新購置的這批投胎轉儀花了老子多少仙丹?整整九百八十一顆上好大元丹!老子這裏每個魂靈可都是詳細登記造冊的,所有投胎手續都有章可循,你可知複生有多大風險?一旦出現差錯,儀器報廢,老子剁下你的九條尾巴都是沒得還。”
冥王說著說著就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凶狠,眼角的算計一閃而逝。
很突兀的,白衣狐妖咯咯嬌笑了起來,整個人朦朧迷離,冥界的香味又濃鬱了幾分。
果然,不消一刻,紛遝的腳步聲又響起,整齊劃一地停在一裏開外的地方,數不清的黑眼睛緊緊鎖定二人。白衣狐妖向著冥王掩袖而笑,顫抖的身姿說不出的得意。
“夠了,老子……”冥王再次跳腳。
“冥兄,不如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白衣狐妖突然湊到冥王耳邊低語,“若你肯許我那人複生,我便將這身異香全部贈與她。”
冥王一頓,眼角閃過一抹精光,試問人世間萬物,不管輪回幾許,最終都是我冥界中人。此狐狸體帶異香,聞之令人心神飄搖,有時竟連自己都無法把持,一旦她對我冥界有了異心,那麼覆了咱們都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