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億接到太後的傳召，一時摸不著頭腦，隻得將事情交代給小太監，匆匆地趕往了慈寧宮。剛剛踏入宮門，便覺得氣氛不對。太後板著臉端坐在鳳榻之上，杜之若和趙琳兒一左一右地坐著，大氣都不敢出。範億行完禮，太後恩了一聲，閑閑問道：“哀家叫你來，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有些掛念皇上，不知道他每天的作息如何？如今國事繁重，哀家實在擔心他的身體。”
就這事？範億放下了心，笑道：“太後放心，皇上的身體棒著呢！每天早晨起來，先練劍，然後早朝，下了朝批閱奏章，接見大臣，有時候要忙到兩更天方能入睡。”
“那都是誰侍候皇上歇息？”太後注意地聽著，忽然問道。
“是……”笑容忽然僵住，範億心道：壞事了！
“據哀家所知，後宮之中皇上並沒有翻任何人的牌子，那麼，皇上是一個人睡的嗎？”太後步步緊逼。
“這……”範億心中叫苦不迭，“是……不是……”
見範億吞吞吐吐，太後早變了顏色。杜之若在一旁說道：“範億，太後在問你話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言辭支吾，莫不是想欺瞞太後！”
“老奴不敢！”範億的頭磕得砰砰作響，心知隱瞞不了，隻得說道：“是有人侍奉皇上歇息。”
“是什麼人？”太後心中焦躁，索性也不再繞彎子，“聽說她是皇上的對頭，是不是？”
“大軍入城那夜，她的確是假扮過閔锘毓，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範億急忙答道。
太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閔锘毓派來的？不，絕不行！她重重地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哀家知道了。錦繡，你去皇上那兒，就說哀家身體不適。”
錦繡答應著離去，杜之若跪下道：“兒臣在這裏多有不便，還請太後準允兒臣離開。”
“也好。”杜之若和趙琳兒離去了，範億卻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殿內靜極了，太後微闔著眼，半靠在大迎枕上，似乎已經將他忘卻。範億悄悄咽了口唾沫，忽聽太後問道：“範億，你侍候皇上也快三十年了吧。”
“二十九年。”範億更正著。
“不錯，二十九年。如今的老人，也隻剩下你和錦繡了。”太後似乎有無限的感慨，“這些年，辛苦你了。”
“老奴不敢。”範億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哀家隻有澈兒這麼一個孩子，哀家不希望他行差踏錯，以致將來後悔，你整天跟著皇上，以後要把他的所做所為都告知哀家，知道麼？”
這，可不是一個好差事。範億為難道：“這……皇上知道了，會剝了我的皮的。”
“你以為哀家就不會剝了你的皮嗎？”太後提高了聲音，冷冷道，“無論如何，哀家都是太後，是後宮之主，想要你一個小太監的命，簡直易如反掌。”她換了一副笑臉，“其實，哀家也是為皇上好。即便皇上知道，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範億隻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