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醒來的時候,隻是有些偏頭痛。
早上七點,地球沒有毀滅。他躺在房間的木床上,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日曆也隻是翻開了新的一頁。
可許凡卻感覺過去了一個世紀。
回想起島上平淡無聊、卻不可思議的一切。那些與同伴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如今竟是那般的清晰。不,應當說是刻骨銘心!
這讓他的靈魂深處難以平靜、更不可能忘懷!
許凡的意識,更是在一處記憶中的畫麵久久的定格:那正是初見霍曉璐時、自己無意中許下諾言的那一刻。
‘如果我能出去,一定也帶上你。’
‘外麵的世界豐富多彩,如果你是真實的人,我一定帶你去世界各地到處玩玩。’
如今,許凡已回到了現實。
可霍曉璐呢?
飛蛾撲火的林若萱呢?
還有張輝、周顯、何一山等等。
難道她們都是莫須有的臆想?夢醒時分,是不是也意味著永別?
媽的,真不知道難過什麼。
還不明顯嗎?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啊!
可這是夢嗎?如果這是夢,那什麼才是現實?或者說,現實隻是另一個夢?
許凡傻傻分不清楚。
他隻是覺得,心口處的黑洞正吞噬著自己,這空洞的感覺如此難受,以至於這現實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茫然間,許凡不知不覺就落下了淚來。
這一覺醒來,他的靈魂都像是被掏空了。
無論如何,生活還在繼續,班也還是要上的。
許凡在床上呆坐了許久,終於振作起來。他收拾一番,努力調整心緒,想重新適應這許久以前曾無比渴望著回歸的現實。
對許凡來說,今天是重要時刻。
定於上午十點舉行的‘未來明星產品展示會’,他有機會將自己的心血之作,當麵向公司高級管理團隊展示。他的直接上司早就打好招呼,會議結束,公司最大BOSS會與他談十分鍾。然後,他就會得到一個負責獨立創新項目的機會。
這會是許凡職業生涯的第一次飛躍。22歲就走到這一步,在許多人看來稱得上是精英、甚至天才。但這卻並不是因為他天資出眾。許凡依靠的,隻是平時日積月累的刻苦與付出而已。
當然,負責獨立的新項目並不意味著什麼。要是得不到資源支持,這也就是個虛名。而能得到多大的支持力度,就全看他今天的表現如何了。
就在昨晚入夢前,許凡一度因為今天這場不能搞砸的會議陷入了失眠。不過現在,他卻提不起一點精神。以至於在會議進行當中,他腦袋裏想的也全都是同伴們平時所說的點點滴滴。
說起來,許凡最後悔的,就是沒在夢中問問同伴們在現實世界的電話號碼、或者是精確到戶號的地址。以至於想驗證這場夢的真偽,一時間無從下手。
來曆不明、完全不知道過去的霍曉璐;南方大都市某個家族企業的千金林若萱;生活在北方一座小城的宅男寫手張輝;在東部某座大學擔任助教的周顯;西部小城做著小本生意的何一山……
在海島上,這些事情大家平時多多少少都提過一些。但沒人想過這場夢會有醒來的一天,更別提在醒來之後,還要去驗證這場夢的真偽。因此對彼此的具體信息也就模糊不清了。
會議進行時。
許凡如同行屍,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這場至關重要的會議上講了些什麼。別人要他幹嗎,他就幹嗎。領導問些什麼,他就答些什麼。會議還沒結束,他就心不在焉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著。
也不知什麼時候,直屬領導滿麵春風的走了過來,讓許凡跟著他去與大BOSS好好談談。此刻已到了吃飯時間,於是這場會談,就隻能在寫字樓旁的一家餐廳進行了。
產品經理出身的大BOSS對許凡興趣濃厚,一路上不時主動發問,了解許凡的教育背景,以及對產品設計的理解,甚至不時拋出些刁鑽的結構設計的難題,想與他切磋一番。
許凡還是那副出離的模樣,對方問什麼就答什麼,全然沒留意到他旁邊還有另一個人:他的直接上司。更不會想到這場原本隻需要十分鍾的會談,不知不覺已過去了近一個鍾頭。
盡管已到了上班時間,大BOSS仍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不過這時,他談論的已是許凡今後在公司的職業發展規劃了。
聽著大BOSS滔滔不絕的畫餅,許凡左耳進、右耳出,唯一就聽懂了一句話,那就是隻要跟著老板走,他的錢途就是一片的光明。
聽著似乎不錯。但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凡僵硬的陪著笑,眼睛卻盯在了一旁的電視上。電視上正播報著一點半新聞。
“……XXXXX公司的22歲職工張霞今晨被發現猝死於自己家中。張霞生前身體狀況良好,並無不良嗜好。而據其家人朋友介紹,這是一位熱情開朗的女孩,事發前,並無任何異常征兆。目前警方已初步排除他殺與自殺的可能性,具體死因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這是今天以來我國境內所發現的第十三起猝死事件,死者的死亡原因極為相似,並且他們的年齡都是2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