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墜蘭閣,按照記憶力熟悉的路線,繞過回廊,來到了一方高挺的房屋下,她仰起頭看著這青瓦高柱,目光微閃,額上青筋暴起,呼啦呼啦闖進門內。
門內乃是一方偌大的空堂,空堂兩旁設置長長的兵器架,兵器架上的兵器有的暗淡無光,有的銀光四散,雖是有此差距,可每一樣都是寒氣逼人,像是曾收割過無數人的生命。
衛昭的目光卻盯著橫擱在上首兵器架上的一支漆黑長#槍上麵,步履臨近,長槍的容姿越發明顯。
幽暗的槍身泛著冷光,像是要將人魂魄引進去,她手指沿著槍身滑動,撫上了紅纓槍頭,玄黑的槍頭沉寂在指下,冷漠而可憐。
她垂著眼皮,輕輕喚了句:“驚鴻。”
“誰!”
背後一個冷聲。
衛昭回轉過頭來,門口一個十四五歲的白皙俊俏男兒,他的顴骨稍微有些高,此刻長長的眉有些發皺,冷冰冰打量著她。
衛昭手臂一顫,前世的姐弟情深浮在眼前,可那句“宴爾”卡在喉嚨裏吐不出咽不下去,待他走得近了,這才壓下情緒,低身說了句:“我...不識得路,想進門來問路。”眼中卻含了一片朦朧。
“問路?”宴爾眉目中含著懷疑,又垂首看了一眼橫躺著的長槍,臉色柔和下來:“出門左拐後直走右拐,可到女眷聚會處。”
她手指動了動,想伸手撫他的臂膀,又緊緊攥住拳頭,如今...她誰也不能認!
“聽說前太子妃有支驚鴻槍,就是這支麼?”衛昭隻是想多和他說一兩句話而已,隻是這樣......
宴爾長眸斜了衛昭一眼,又展露一抹溫柔笑意:“她可不是什麼前太子妃,她和本王的二哥是伉儷情深,你們這些人哪裏知道!”說罷,又皺了皺眉頭:“少聽街頭巷尾那些閑話!”
他倒是不端架子地教訓起她來,衛昭隻急忙行禮,嘴裏喚著“不知是七王爺,恕罪”等話,而今這天子就剩下三個兒子,宴爾是七皇子慕容玄,他又自稱本王,因而她喚他“七王爺”也是對的。
宴爾“喔”一聲才想起衛昭並不認識他,當下也笑了:“無妨。”
衛昭抬首瞧他,他笑得純善,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到慕容皖這裏來尋求庇護,她看他可憐就將他帶著身側當作弟弟養,難得他現在還這般平易近人,她略感欣慰與懷念,這一眼便有些發愣。
宴爾看她眸中慈愛,心頭有些奇怪,明明不認識他,怎麼這般看他,他有些不自在,擺了擺手:“你若是不認識路,我引你一段。”這話是想讓衛昭離開了。
衛昭本欲再多留片刻,可又怕宴爾生出疑心來,隻能目光又在那支驚鴻上掃了掃才念念不舍的離去。
總有一天她要取走她的驚鴻......
方才走到門口,就見幾個婢女匆匆而來,瞧見衛昭,急急忙忙上來問是否是衛家大小姐,衛昭點了點頭,就被幾個婢女拉扯著朝墜蘭閣去。
衛昭一臉疑惑:“這是怎麼了?”
“太子殿下找!”
衛昭唇邊展露一抹笑意,太子殿下找......那邊的事兒應該暴露了吧,太子側妃的母親跟自己的手下在書房私通,就看看他們要怎麼辦吧,總之她是迷路了,再不濟還有身旁的七王爺給她作證。
行了一些時候,又踏入墜蘭閣,婢子們引著衛昭入了閣中。
慕容皖手負背後,俊臉上冰霜密布,身旁立著一身玄衣修長的慕容弘,隻是那慕容弘手中還攬著個纖纖弱弱、十四五歲的貌美男兒,衛侯爺站在一旁青黑的臉上汗珠直淌,地上跪個衣衫不整的粗漢和兩個同樣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兩個女眷。
衛昭心頭好笑,這熱鬧還真是大了,麵上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