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前話(1 / 1)

緩緩睜開眼睛,伸個懶腰,天空很藍,更是晴朗。

眼前一個滿臉皺紋,頭發全白,石刻般堅定下巴蓄著長長胡須的一個老人。雖然我才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對一切都還不甚了解。可我認識他,熟悉他,他是爺爺。爺爺具體的意思,爺爺這個稱呼對於我,對於整個家庭的意義是什麼,當時的我還不能清楚了解。但我已經可以體會爺爺的溫柔,他粗糙的手撫摸我臉頰的時候很輕很暖,對我的一切都是那麼好。

我努力從繈褓裏掙紮的伸出小手,不夠靈巧的張開五根指頭,揪住爺爺的長胡子,把他給逗樂了,爺爺笑的合不攏嘴。

他就這樣懷抱著我,坐在院子裏,慢慢的搖晃,拍拍我的背。陽光灑下,照在我們身上,溫暖舒心。這樣的狀態讓我很是講究,爺爺低沉的嗓音開始講故事:

“孫啊,你知道麼。《周易》起源於伏羲八卦,伏羲八卦又源於·河圖洛書·,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從河圖洛書到八卦符號再到解釋八卦的卦爻辭,可以看出中國文化的發展走向,是取法自然又以人們的經驗充實其中的一種思維方法。

其中各門類學問之理論源泉是《易經》,何為《易》?

一是變易,一種混沌現象,一個微小的變化能影響事物的發展,宇宙萬物,變幻無常,時刻變化,人事也是如此。

二是簡易,一陰一陽,囊括了萬種事物之理;有天就有地,有男就有女,有上就有下,有前就有後,都是相反相成,對立統一。

三是不易,雖世間的事物錯綜複雜,變化多端,但是有一樣東西永遠不變的,那就是規律。天地運行,四季輪換,寒暑交替,冬寒夏熱,月盈則虧,日午則偏,物極必反,這便是規律。”

說到這裏,頓了頓,他仰天歎了一口長氣,“世人都知道’易’姓周,卻不知道還有鄒。我們鄒家也是這門學問的一支,功力比起周家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天意弄人,不隨人願,周家光宗耀祖的時候,鄒家必須默默存在於每個時代的背後,守護著。若是硬要出頭便會招來大禍。爺爺多想看著你長大,把一身經曆和能耐都傳給你啊。”說罷低下頭,看看我,懷抱裏的我早就已經睡去,一滴淚珠落在我的額頭,我眼皮動了動。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過爺爺,同時也是全家所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

當夜過的很平靜,隔天一早,爸爸喚爺爺吃早點,才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床頭矮櫃裏留下一本線裝書,是爺爺一直視為珍寶妥善收藏的祖傳秘籍——《天玄錄》。

爸爸馬上找來了叔叔,伯伯和一些相熟的村裏鄰居一起外出尋找。三天三夜過去,最後在離村子很遠的一片樹林裏找到爺爺隨身佩戴的一串鈴鐺。鈴鐺掉落的地方到處是斷枝碎石,滿地狼藉,看似經曆過一場大戰,一塊滿是類似野獸爪痕的大石頭中間有一大灘血跡,血液早就幹涸,凝結成塊,顏色發黑,大約留下已有三天。爸爸摸了一把,在指尖捏碎,嗅了嗅,應該屬於人類,看這量也幾乎是一個人體內有的全部血液了。

又是三天,擴大搜索圈後,確認了周圍沒再有別的線索,爸爸他們才回到家。一踏進門,爸爸靠在門框上,雙手捂著眼睛,眼淚不住的從兩頰落下,哽咽著跟媽媽說著什麼。我依稀聽見幾個字,爺爺…不幸…不在了...

應當還不懂世事的我,聽到這裏,雖不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爸爸停下悲痛的心情,把我抱起,但無論怎麼哄我都不肯停下。就這樣哭了就睡,睡醒了又哭,一連好多天都這樣。幾天過後,媽媽要幫著整理爺爺的遺物,實在空不開手,隻好抱我到爺爺房間,放在他睡過的床上,邊照顧我邊幹活。

忙不迭間,聽不到我的哭聲了,回頭才發現,我一手抱著爺爺那邊老書,另一隻手捏著那串鈴鐺,安靜的盯著窗外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