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至(五)(1 / 3)

(一)

麵前的小廝在門口打量了我好久,終於開口問到,

“請問,您是江少爺嗎?“

我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小廝見了,立即十分殷勤地彎腰弓背地把我請了進去。

我曾以為,我永遠也不會回到這裏,這個無數次出現在我夢裏的地方。裏麵的聽台樓閣還是和當年一樣,幾乎沒有變化。我的心,突然見被記憶揪地無比疼痛。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突然間,恍若物似人非,那曾經幼小單薄的心靈,在這十年之中,承載了多少辛酸和疲憊,以及,日複一日的悲憤。

我走在前頭,始終不需要小廝的領路,在這座占地廣大的衣放坊內,曾經留滿了我年幼的腳步,

一陣風吹來,漫天揚花飛舞,四周蒼鬱的樹木發出低沉的沙沙聲,我仰起頭,陽光從樹枝的罅隙射進我的瞳孔裏,有一種疼痛的刺目。我閉上眼睛,感覺到一陣眩暈,我是跋涉了幾百裏才來到這裏的,這裏……我曾經的家。

“淩兒……”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喊。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我這一生最不願看到的人,但是我卻終究還是來看他了。我目光冰冷地看著這個被病魔纏身的虛弱的男人,不說一句話。

他回避了我的目光,然後,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說,

竹馨她還好嗎?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冷,然後又覺得此刻的情景真是這天底下最荒誕的笑話。

我的父親,站在我麵前的這個男人,他永遠也分不清他親生的龍鳳骨肉!

然而這一切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否則我也不會如此地站在這裏。

“她早已遠嫁了一位富人”我冷冷地說。

父親望了望我,眼神中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驚訝。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而現在,他之所以叫我來,是因為他身患重病,而除了我,再沒有別的兒子為他繼承家業。

“先帶少爺下去休息“他對身邊的小廝說,然後轉身離去了。

我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心似被一支支利刃刺穿。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如此!

(二)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明日和風,紛柳掠波。溫暖的世間,卻融化不了心底的傷痕;柔和的春風,也吹不去沉痛的記憶。

在這裏已經住了快一周了,我始終不敢用“回”這個字。

我半躺在柳樹地下,任忙碌的丫頭小廝門一個個從我身邊經過,也沒有在意丫頭小廝朝我投來的害羞和愛慕的目光。我茫然地望著旁邊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再一次陷入了沉痛的回憶之中------

十年前,父親迷上了一個歌女,名叫鳳姬,並把哪個女人取進了家門。後來,在那個女人的挑唆下,他將娘,哥哥和我一同趕出了家門。而那時,我正好十歲。

十歲,本應是最童真的年紀,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卻劃下了深深的傷痕。

我們在半路上遭人搶劫,搶匪將父親留給我們的所有錢財一搶而空,而柔弱的娘無能為力。早饑寒交迫之中,哥哥生病了。而娘,卻沒有能力拿來錢為哥哥治病,她試圖跑回去找父親,卻連父親的麵都沒見到就被那鳳姬打了回來。

我依然清楚地記得,在哪個漫天飛雪的冬天,哥哥躺在潔白的雪地中,永遠地睡著了。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哪個我見過有著世上最甜美笑容的哥哥,永遠不再對我笑了。

哥哥死後,娘的身體也漸漸消瘦。自那次被打回來後,她就躺在床上幾天也沒有起來,我記得娘曾經傾國傾城的容顏變得憔悴不堪,蠟黃而沒有血色。

最後,娘也離我而去了,在她千辛萬苦把我托給玉姨之後。

一個鯉魚突然從水裏用力地跳了出來,濺出的水花把我從憂傷的回憶中拉了回來,我伸手擦去臉上的水珠,卻發現濕了一片。

這時,祥茗(衣坊內的一名小廝)匆匆地跑了出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