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臣妾就放心了。”君灩說著,“恭送皇上。”
燁華歎了一口氣,走進了皇宮中無邊的夜色之中,再也不見。
燁華剛走,青嵐就走到了君灩的身邊,疑惑道:“小姐,你怎麼讓皇上走了?我看著皇上是根本不想走的。”
君灩猶自往著燁華離開的方向,嘴中說出的話有些恍惚:“終究他不是我一個人的。”
說罷就走回了房中,這時候碧雲走了進來,將門關上,對著青嵐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小主,奴婢覺得,今晚您讓皇上去淑妃那兒,是明智之舉,縱使心裏不舍,但是不得不做。”
君灩一直就覺得碧雲比青嵐更加沉穩成熟,剛剛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想過的,此刻碧雲這麼說,倒是說到了君灩的心坎裏,君灩揚眉:“碧雲,你似乎越來越聰明了。”
碧雲的嘴角含著溫婉的笑容:“現在已經在宮中了,自然是要警醒著點,小主今晚皇上進來的時候說了玉上嬪的事情,一麵讓皇上覺得小主賢惠,關心皇嗣,另一方麵也讓皇上覺得玉上嬪對皇嗣不上心,畢竟孕婦少食葷腥油膩是太醫一定會叮囑的,玉上嬪這麼每個忌諱的,終究會讓皇上心生芥蒂。”
碧雲這麼一說完,青嵐在一邊驚喜道:“原來小主想得這麼久遠。”
君灩輕笑了青嵐一聲,碧雲在一邊繼續說道:“後來小主又讓皇上走,奴婢覺得,小主真是聰明。”碧雲說這話的時候笑眯眯的,可見心中卻是是極為高興的,“皇上這一走,宮裏人怕是都要覺得小主不是那種隻會爭寵的妃嬪,原先因為小主得寵而心中產生的嫉恨也會少一些,另一麵,這件事若是傳到了太後和皇後的耳中,怕也是會嘉獎小主的。”
君灩飲了一口梅子湯,蹙著眉:“我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我在宮裏麵雖然有了皇上的寵愛,但是我知道,我這恩寵實在是如同水中浮萍,實在是虛浮得很,我不能得罪宮中的任何一個人。”
唯有在這個時候,君灩才會將自己心中的擔心說出來:“我受寵是因為皇上之前的那一段記憶和遺憾,梔子花,禦河,落水,我那天做的事情就是看準了皇上心裏的那最隱秘的遺憾,他當初沒有救那個宮女,現在就絕對不會不救落水的我,我因為他人獲寵,終究是不穩的。”
青嵐和碧雲都沒想到這一層,現在君灩講出來,二人也是覺得憂心忡忡,君灩的恩寵來得太突然太快,所以如果哪天皇上緩過了神,想起君灩不是當初的那個宮女,那麼君灩的寵愛也會隨之消散,失寵之後想要再次獲寵,就難了。
昏暗的燭光將君灩單薄的身影映在牆上,似乎是一片了無生氣的剪紙,君灩的一席話讓整個房中的氣氛變得極為壓抑,君灩抬頭看了那兩盆梔子,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念頭:“當初,我用這種方式獲寵,究竟是對或是不對?”
就在君灩胡思亂想之際,碧雲和青嵐雙雙握住了君灩的手,青嵐的眼中流光閃動,竟是有一種懾人的篤定:“小主,無論以後如何,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碧雲亦是說道:“小主,宮中妃嬪爭寵獻媚無所不用其極,小主不要太擔心,奴婢慶幸小主會想到這一層,既然小主想到了,那就要讓皇上忘記你身上的那個人的影子,你是阮君灩,是阮美人,不是皇上在多年以前認識的那個宮女,不是那一段年少時光裏麵最難忘的記憶。”
若說剛剛燁華離開的時候君灩心中湧的是酸澀,眼中湧出的是不舍,那麼此刻,君灩的心就像是一個漏風的窟窿被青嵐和碧雲堵上,整個身子的暖流湧上眼角,化成了嘴角的一抹欣慰感動的笑。
指尖不再微涼,剛剛的剛剛還有些擔心的前路似乎開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