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灩還未說話,齊茹惜倒是首先對著靜姝行了一禮:“見過葉婕妤,葉婕妤萬安。”
靜姝忙扶了茹惜起來,瞪了一眼君灩:“人家齊禦女還知道向我行禮,怎麼你見了我就像是沒見到似的,禮都沒了。”
君灩被靜姝說得臉一紅,正要爭論幾句,又是茹惜搶了先:“葉婕妤和阮姐姐情同姐妹自然是不用那麼多禮數的,妹妹隻是禦女,和葉婕妤地位懸殊,若禮數不周全,往小了說是我不知好歹,往大了說,阮姐姐是華正宮位分最高的,要是有心人要責怪姐姐不會調教宮人,姐姐可不就是被我連累了嗎?”
君灩和靜姝不豫茹惜會說出這麼一番識大體的話,靜姝眉眼之間含著讚許,但是君灩卻覺得茹惜實在是有禮過了頭,物極必反,一個人若是正經過了頭,倒讓人覺得虛偽了,做的事沒什麼心思,但是說話卻這樣滴水不漏,這更讓君灩篤定了心中的想法。
隻是君灩卻沒有將自己心裏所想說出來,還是和剛剛那樣親密地挽著茹惜的手腕,左邊是茹惜,右邊是靜姝,三人一路有說有笑地往鳳儀宮走著。
天邊的朝霞就像是一匹經過多種顏色染製的絲帛,那絢麗的色彩映著火紅的朝陽,那柔和的霞光照在三個人的身上,將幾人發髻之上的首飾照得耀眼奪目。
那樣年輕的麵孔,那樣好的年紀,那樣好的霞光,那樣好的天氣,君灩覺得,這一輩子自己可能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時光能比得上此刻的嫻靜怡然了。
鳳儀宮還是往日的景象,門前的幾盆新開的茉莉依舊是那樣小家碧玉的樣子,柔柔弱弱,但是卻清香四溢,在君灩的記憶中,皇後似乎十分喜愛茉莉,雖然是一國之母的華貴,但是手腕上一直都有一對雕刻著茉莉花淩霄藤的玉手鐲。那是蕭鳳沁當年和燁華大婚之夜,燁華親手戴到蕭鳳沁的手上。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那一對玉鐲,是燁華和鳳沁最初的心動,聽說當年蕭鳳沁當上皇後的第一年,燁華在鳳儀宮的後花園建了一座涼亭一座暖閣,涼亭名為茉香亭,暖閣名為淩霄閣。一亭一閣,一冬一夏,表現了帝後情意春秋不變。
走過了鳳儀宮的那一叢叢的茉莉花,再拐過鳳儀宮那雕刻著鳳凰牡丹的影壁牆,就是鳳儀宮的主殿鸞鳴殿,在那裏,皇後蕭鳳沁每日兩次,接受妃嬪的朝拜。
待君灩,靜姝和茹惜進入鸞鳴殿的時候,裏麵的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上次沒來的玉上嬪和淑妃也在座位上坐著,而陳嬪,輕蔑地看了一眼君灩,默不作聲。
君灩並未理陳嬪,倒是茹惜,在坐下的時候,眼神似有若無一般輕飄飄地落在了德妃的身上,德妃就像是沒看見齊茹惜的目光一般,和身邊的怡妃輕聲說著什麼,然後兩人都是掩嘴笑著。
齊茹惜的心裏雖然有些焦躁,但是還是按捺著自己的衝動,不動聲色地在最後麵把玩著身邊案幾上放著的一個白瓷瓶裏麵的那一支牡丹花。
君灩一抬手,發現身邊的案幾上放著的是一個青瓷瓶,暗暗的紋路在泛青的瓶身上遊走著,而瓶中插著的居然是一把盛開得極好的桔梗。
桔梗,君灩的心中一動,抬頭環顧了四周,雖然各個妃嬪身邊案幾上麵的花都不盡相同,但是唯有自己和陳嬪身邊的花都是一把桔梗。
紫色的花開得極為好看,不知道這桔梗花是不是有人有意為之,但是君灩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陳嬪,陳嬪注意到了君灩的目光,然後似乎是剛剛發現一般,看到了兩瓶桔梗,呆愣在位座上。
君灩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跳,一股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感幾乎要將她淹沒,陳嬪昨日在上林苑那狂妄的話還在耳邊,是不是隔牆有耳,昨日的話被其他人聽到了之後告訴了皇後,一切都未可知,但是若這一切都是皇後安排的,那無疑對她是一件好事。
皇後在幫她,君灩暗歎,有些憂心卻也有些期待:“原來,不僅僅是德妃,就連皇後,也有些忌憚淑妃的勢力了。”
自己,可能也變成了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了,隻是執子的人是誰,君灩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