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冷奕,生於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且還是浩然大將冷冽之後。形勢的要求以及家族的背景使我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
小時候記憶中的父親很少在家,即使偶爾在家,多半會檢查我武功練得如何,談心是從未有過的,他關注的似乎隻有我的功夫以及兵書是否熟記。
我多希望他可以像尋常家中的父親一般,帶著我出去玩耍,多在家陪陪母親,然而他卻沒有。處於叛逆期的我便成日的不練武功,不看兵法。
等父親再一次有時間在家時發現了我偷懶,非常憤怒,拿了一條長鞭子便將我打了一頓,當時我隻覺得他並不疼我,一頓痛打之下硬是一聲未吭,更不用說去求饒。父親出手極重,鞭子打在身上不一會我便暈過去了。
再醒來時是在父親的懷中,外麵似乎下著大雨,他卻將我緊緊摟在懷裏一點雨都沒有淋到。我仍在生他的氣所以即使醒來也是一聲不吭,不一會兒我聽到父親一聲聲似是我對說,卻又像自言自語:“奕兒,再堅持一下,父親馬上就帶你去看大夫。奕兒隻要再堅持一下。都怪父親下手不知輕重。你生父親的氣卻不能離父親而去啊,父親隻有你這一個孩子隻有你。”那一夜,我有些吃驚,那是第一次見到鐵血堅毅的父親第一次流淚,知道了這點我心裏有絲高興,原來他也是愛我的。
後來我便勤練武功,別人都說我天資聰穎,七歲熟讀兵法,十二歲自行出去曆練,更是罕逢敵手。
父親作為浩然的老將,時刻想將他的思想灌輸給我,讓我亦成為一個名垂青史的名將,守護浩然。為了不讓他失望,我雖表麵認同,心裏卻對這些虛名沒有什麼向往,我可以守護浩然,卻不是為了名垂青史,隻是因它是我的國家,是父親讓我守護的東西。
十七歲那年的乞巧節是我第一次與她相遇。那時我剛尋到了一副雲子真的畫作想要作為壽禮送給母親,卻被她攪了。當她說那不是雲子真的真跡時,我也相信了,隻覺得這個姑娘心腸挺好的。後來我卻發現了她麵具下的一絲淺笑,我知道那一通聽似有理的說辭都是唬人的,於是我便配合她看了場好戲。
果然最後她以低價將雲子真的畫心滿意足的買走了,我遂跟在她身後想要與她商討將畫讓給我。
她有些耍賴,不想將本就該我得到的畫讓給我,直到我說出了是給母親的壽禮。她聽到這裏眼神卻淡了下來,有些落寞,見她如此我本打算就此放棄,卻沒有料到她居然將手中的兩幅雲子真的畫都讓給了我,並著自己還有的幾幅都要送去給我。對於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我著實摸不著頭腦。
分別前不知為何我卻有點想要再與她相見,我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卻最終沒有如願,隻記得那張麵具下她有雙深藍色漂亮的眼眸,這種眼眸是玄月國人特有的標誌,我便自行將她認為是玄月國人。我卻不知原來翔鷺國王的其中一位愛妃正是玄月國人。
分別之後我們便再沒有見過,我經常會去市集閑逛,其實也不過是想要在遇到她。
再一次與她相遇卻是浩然與翔鷺的戰場之上,彼時我沒有認出她來。她是敵國尊貴的公主,而於她來講我亦是她的敵人,在馬背上的她英姿颯爽,有著不輸給男子的氣概與智慧,我有點敬佩她,但嘴上卻說著一些看不起女子出征的挑釁話,那並不是我真心。
後來暴雨急速而來,衝垮了蒼茫山上的泥土和積石,我忽然一回頭才發現僵滯在山腳的她,泥石流馬上就要急衝而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我卻下意識的策馬回去救她。大約是我覺得她有一絲本不可能有的熟悉感。
再後來便是由於小看南宮翔珸,浩然大軍而被徹底擊敗,當時我護送父親等大批人馬先行離開,自己來斷後,在這一戰中我不知殺了多少人,隻覺得手中手起槍落如機械般的將近身的人都斬殺殆盡,卻最終還是抵不過翔鷺的車輪戰,在倒下前我看見不遠處悠然坐在馬背上的南宮翔珸,心裏有點不甘。
我以為這一戰我定活不下來了,卻最終還是被人救下了。在交談中我聽那女孩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耳熟,詢問下居然真的是當年同我搶畫的姑娘,我沒有想到居然是她救了我,雖然不知道她是從何得知我的情況,但我內心將此次相遇視為緣分。
雖然是一段逃亡的日子,並且我還目不能視,但有她在身邊就會莫名覺得安心。
在馬車之中她害怕我因為顛簸牽動傷口讓我枕在她的腿上,我心裏卻是實打實的得意,因為敷著白綾她並沒有發現我其實是醒著的,她很認真的將事情想完後打了個哈欠睡著了,我緩緩起身,雖然看不見她,卻仍舊摸索著貼著她坐下,睡夢中的她似乎有所感覺將頭枕在我的肩膀上更加舒服的睡著了,當時我心跳的很厲害,大氣都不敢出,但又覺得身為習武之人,她的危機感太弱了,不過還好她有我,日後就由我來保護她。
她在馬車的顛簸中睡了個好覺,醒來時我依舊裝作睡著了,她居然大膽的摸了摸我的唇還喃喃自語,害怕薄唇的男子都薄情。當時我多想不再裝睡起來告訴她,我一生隻會鍾情她一人。卻最終沒有這樣做,那時我天真的想用我一生的守護來詮釋對她的深情。
之後我們在水中躲避追兵發生的一切讓我終於有了一個理由向她求婚,她笑著答應了我,還讓我屆時恢複視力不要認錯了她。我想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認錯,卻不想天意弄人,我最終還是認錯了。
在天山寒潭中我因為體內的瘴氣並不覺得寒冷,但在運功時卻發覺她顫抖的厲害的身體,我便說了個謊讓她以為我每日隻能排出一點瘴氣,而我要學遊泳也是不想讓她在這挨凍受苦。
在可以拆下白綾的前一晚我激動非常,想著明日就可以見到她是讓我發自內心的期待。我曾在腦海中無數次幻想過她的樣貌,卻不知為何總想起馬背上那著白色戰甲的星熙公主,這讓我有點慌張,我便努力開始用父親教我的國與國之間的仇恨這樣的說辭催眠自己。
當第二日醒來時有個女子正在為我拆下白綾,我便錯誤的以為那是她,等我的眼睛重見光明後,旁邊清秀的女孩子也有雙深藍色的眸子,的確是玄月國人,看著她的樣子,我有點慶幸她不是星熙公主卻又有點失望。我是在眼睛重見光明後才與木含嫣有所交談,木含嫣的聲音與她有九分相似,當人可以使用眼睛時聽力往往就會下降,這一刻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
在認錯的情況下我一心想要娶木含嫣為正妻,連大婚的日子都訂下來了,卻忽然間接到國君的旨意,讓我娶翔鷺的星熙公主。當時我真的很憤怒,身為臣子我無法違逆聖意竟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無法得到。君臣、地位這些我從來一向不在意的東西確最終牢牢地困住了我。那時我是真的恨星熙公主,恨她用尊貴的地位、無上的權力就要將我一生束縛不能去完成自己的誓言,我卻不知道她為了到我身邊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大婚之日我遲遲不想進入新房,最後在父親母親一再的勸說下,我拿了秤杆緩緩步入。一屋子的大紅很是喜慶,她安靜的坐在床上,聽見我開門的聲音,蓋頭下的頭朝上抬了抬。在戰場上的交鋒我已經知道她長相極美,然而將蓋頭挑下後我仍是一滯,今日她著了身大紅嫁衣,白皙的連上浮現兩抹紅暈,不似戰場上般的英姿颯爽,此時的她才是真真正正一個個美麗的女人。但我卻無視這份美麗,說了那樣令她傷心的話。
大婚的第二日,我是刻意將木含嫣帶入府中的,就是為了要讓她答應我納妾之事。她不似其他女子愛穿些鮮豔亮麗的衣服,大婚第二日就著了身素衣。但不論她著怎樣的衣服都與我無關,我見她將木含嫣撞倒在地,沒有多想便去回護木含嫣。她想要解釋什麼,我沒有給她任何機會,她說的每句話我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