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故事:綠色軍衣(1 / 3)

“我很難想象這種人活著是有靈魂的,像他這樣的人,該是上帝唾棄的可憐對象,本該是社會的寄生蟲,本該不讓人所紀念。”--這一句話似乎對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都適用,在大多數人的眼裏,那些在家門口撿著丟棄物的乞丐,多少讓你感到有幾分齷齪。不管你是有意還是沒意,你對會對他感到有幾分厭惡。

至於他,我也不知道他該屬於那種人。其實我本該是去討厭他的,但我卻留意起它。不知是不是最近他老生活在我的眼皮底下,還是他流連在我家門前廢棄物上隨意翻找太招我顯眼,但始終我也搞不懂他是什麼,什麼。

“看看他那副德性,像狗差不多。”朋友偶爾遇到他時總會這樣說。此時我不看也可以想象出他那身子正趴在地上,視乎在尋找什麼獵物。左翻翻,右翻翻,然後看看那剩下的飯菜,似乎是一道美好的佳肴,狼吞虎咽下來。這更讓我把狗聯想起來。

我本該是厭惡他的,從第一天看見了他。那天他留戀在門前的廢墟中,第一次見到他。他也把眼神向我那望來,來的有些散漫。我不知道該憐憫他,還是去厭惡他,就感覺到自個兒難堪。他望了一眼我,又低下了頭來繼續他的工作。我卻僥有餘興去打量他,跟以往的乞丐幾乎沒什麼兩樣,深邃的雙瞳嵌在滄桑麵容的深處,斑白淩亂的雙鬢連著油喳喳的大胡須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第一映像,他是一個乞丐,地地道道的乞丐。

而他似乎知道了我在盯著他,匆忙站起了身。此刻我把它看得更清楚了,以至於我幾乎不太認為他是一個乞丐。他穿著一件沾滿油跡的軍衣,因為太邋遢了,所以幾乎是髒兮兮的墨綠色,而且依稀可以見到那衣服紐扣丟失得七七八八,被灰紅的繩子連著。而下身穿著一樣顏色的黧黑而墨綠的軍褲,寬大而蓬鬆。鞋子是那種軍人的布鞋,但現在幾乎不能稱為鞋,因為連鞋跟都幾乎剖落下來。如果他的這套衣服光鮮的話,我敢肯定站在我麵前的是活脫脫的軍人。

他胡亂地在地上找了一下,找到了頂軍人的帽子正帶上,可惜是皺巴巴的。然後走開了。

這我還是第一次,但我根本不相信,不知道你們也是否會遇到這種奇怪的乞丐。但事實他真的穿著一身軍衣,是那麼的諷刺,如果你說出去一位軍人像乞丐一樣,那是多麼的令人恥笑。

所以我該是厭惡他還是怎樣。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我都好幾次見到他,幾乎在那些亂糟糟的地方。而很多人見到他也幾乎是一個樣子,笑,然後罵一句,最後大步走開。他有沒聽懂我就不知道。

星期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樣去早餐店裏吃早餐。

他再次出現在我的視野。這次他並沒有向早餐鋪門前的廢棄物中溜達,而是徑直拿著一個鐵碗走到早餐店的門前,輕輕地從破爛的衣服上拿出兩三個硬幣,我猜他應該是撿破爛掙來的。他指住台麵上的一個麵,老板撇撇嘴,露出了一幅討厭的嘴臉,但看看那兩三個硬幣,就不怎麼樣了。隨手拿一個塑料袋扔給他,叫他套著鐵碗不要弄髒了撈麵上來的勺子。

他看著碗上少得可憐的麵,根本就跟價錢不符合,於是盯著老板。老板看他這副德性,狠狠地嚷道:“看什麼看,我能買早餐給你都好了,你要是去其他地方,別人肯定不賣你賬啊!你以為你是軍人啊?你隻是一個乞丐。”

他又低下頭,沒說什麼,坐在了不遠處的地上。吃著他可憐的早餐。

我對他既可憐,又感到很大的疑惑。我走向早餐鋪裏,裝了一個麵。我走向了這位穿著軍衣的乞丐,想把麵遞給他。他見到我這個陌生人走來,起身是退後了幾步。我為了不讓他難堪,笑著說:“這是老板還給你的,他說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