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濤朗爽一笑，旋即嚴肅道：你們倆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葛青雲，你那點小心思朕還不知道？我告訴你，你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婉兒和你，哼，朕不說你們也知道。你要是想如願以償，就得好好替朕辦事！這一次你若是依趙王之命，領兵前往晉州，凱旋之際，少不得你的功勞，到時候，你的什麼請求，朕都有可能應允！
這番話一說出來，莫說令狐婉，就算是葛青雲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令狐濤這壓根就不是要挾葛青雲，而是在幫助他立功。立了功，就有了地位，有了資格！葛青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唯一不懂的就是，令狐濤憑什麼這麼幫自己？
多謝皇上美意，隻是臣雖有報國之心，但現在大軍已經由兵部史從義將軍帶領，即將開拔。臣又身為控鶴軍副統製使，依慣例，似乎不便離開京城令狐濤笑道：隻要你有心就可以了。最近聽說徐州一代出了些山賊，地方部隊清剿不利。朕已經擬旨差史從義領兩萬步軍前去協助地方軍清剿，這個不是問題。再者，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說你這狀元郎帶兵，誰敢說三道四？
葛青雲苦笑了一聲：原來陛下什麼都算好了。
令狐濤理也不理葛青雲的挖苦，喝著茶道：好好幹，不要辜負朕和別人的一片心意。至於你還有什麼請求，現在可以說，若是說得通，朕也不妨答應你，教你沒有誰很麼後顧之憂！
葛青雲心中一動，拱手道：皇上，我也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就有幾件小事想麻煩一下您。
少廢話，一次性說個清楚。
令狐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葛青雲麵如豬肝，還是厚著臉皮道：陛下，臣想在京城外辦器械坊和養馬場！
令狐濤沒有葛青雲想象中的那樣驚訝，而是靠在龍椅上，目光深邃道：我知道你已經開始搞了。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而是一件大事。你且給我一個理由，我能信服的理由，否則，我可以當你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葛青雲清了清喉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陛下可曾知道咱們雲國每年花在幾個器械局和馬場上的銀子是多少麼？
令狐濤冷笑道：小子還想考較朕。朕可不是昏君，如何不知道？朕每年撥給幾個器械局和養馬場的秦總計是四千萬兩白銀。專門用來開采礦石，打造器械和飼養戰馬。
葛青雲笑了笑，站起身道：皇上果然是明君，對國家社稷果真上心。臣深感慶幸。
令狐濤哼了一聲，卻聽葛青雲接道：但陛下這算盤卻打得不精！
嗯？你說朕算錯了帳？你倒是給朕說個明白，朕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見地。
葛青雲渾然不懼令狐濤的威勢，朗聲道：陛下剛剛說的的四千萬兩白銀其實並不算錯。但這四千萬兩白銀隻是明麵上的數字，另外的一筆賬卻不知道陛下為何忽略了？
令狐濤神色一峻：什麼明麵上的帳和暗地裏的帳？
陛下，臣最近收留了一個幽州來的馬倌。這位馬倌是偷了幽州牧場的馬，逃出馬場到了南邊，追隨了微臣。他倒是給臣講了一段故事，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少賣關子葛青雲笑道：幽州牧場每年從朝廷播下的銀子裏分到不下於五百萬兩。而幽州每年為晉州、幽州、雲州、朔州等十餘州郡提供的軍馬是八萬多匹。據我那馬倌算計，包括馬種的購買和飼養，馬鞍的準備，所有的過程加在一起，一匹戰馬的全部費用也不過三十兩銀子。三八二十四，養好這八萬匹戰馬也不過二百四十萬兩銀子。其餘的一半銀子哪兒去了？
令狐濤臉色開始巨變，葛青雲接道：陛下，這還隻是從五百兩銀子裏摳出來的，咱們再算算這一個馬場的官吏、馬夫、獸醫等等費用，又是地方政府出資。偌大一個馬場，少說也要千把人工吧，這些人的俸祿，薪水，一年下來沒有一百萬兩銀子，隻怕使不得吧？
別說令狐濤臉色變得很難看，就連一旁傻傻看著葛青雲的令狐婉也吐了吐舌頭。
葛青雲不顧令狐濤心中的怒火，假裝痛心疾首道：這些花了也就花了，最可惡的是，地方的馬場官員還嫌貪心不足，將個中銀子貪汙之後，依舊不能滿足。勾結山賊盜匪，倒賣戰馬給響馬盜，這其中的馬兒是朝廷的銀子飼養出來的，官員少報些戰馬產量，將馬兒轉手賣了，秦裝進了私囊還自罷了，上好的戰馬落入賊人手上，反過來危害地方治安，這筆帳，怎麼算？
令狐瑁霍然起身，掩飾不住心中的怒火：這群亂臣賊子！
葛青雲沒有答話，靜靜看著令狐濤，令狐濤扭過頭對葛青雲道：你的意思是要朕發展民間養馬和器械生產？倒也不是朕放不開手腳，你要知道，兵者，凶器也。尋常百姓尚且不能隨便使用兵刃，朕如果批準民間製造的話，先不說質量不如官府製造，要是亂黨也獲得生產資格，天下豈不大亂？
葛青雲笑著道：皇上，臣可沒建議您大肆允許民間生產器械。您可以試探性的允許極少部分有條件的商家生產。包括馬匹的飼養。說的直白一點，朝廷隻要出銀子，就能直接獲得上好的器械兵馬。至於貪汙腐敗，扣刻銀子的事情不可能發生了。若是怕有人賣給山賊，您還可以安排刺史於生產環節中監視。豈不是很好的法子？
令狐濤歎了口氣道：朕果然老了，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早些年，瑁兒就已經和朕說過這些方麵的事情，朕隻是不敢相信，真是沒想到朕的官吏，就是這樣報答朕的知遇之恩的。葛青雲，你說允許一部分人生產，那這質量如何保證？官府的器械局和馬場雖然腐敗，但技術相對高些，民間以盈利為目的，隻怕沒有這樣的技術吧？
葛青雲等的就是令狐濤這句話，立即拍了拍胸脯道：陛下，臣的小規模兵器鋪子和馬場已經通過京兆尹的批準，正在生產，不日可差人將武器鎧甲送到宮中，請陛下親自檢驗。不瞞陛下知道，臣還真有好技術能生產出上等的兵器！
第60章、家事
令狐濤雖然不富春秋，但為人還是十分開明的。頗有年輕人敢賭敢搏的性格。葛青雲鬥膽向他說出了雲國官辦器械局、牧場的機構致命缺陷，立即引起了他的重視。而對於葛青雲的要求，精明的老狐狸自然很清楚的權衡了其中的利弊。他現在唯一擔憂的便是目前民辦器械局產出器械的質量。
但葛青雲給了他一個很好的保證，那就是貨比貨！
一場私密的對話，很快在雙方都滿意的情況之下結束。葛青雲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諾，令狐濤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葛青雲壟斷雲國器械製造的計劃也成功地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心中狂喜的他，自然很高興打道回府，留下兀自在禦書房的令狐濤和令狐婉。
婉兒，皇伯父這回可是遂了你的心願啊！這下滿意了吧？
令狐婉笑嘻嘻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答道：皇伯父，婉兒當真感激你給了他這個機會呢。不過，我相信二爺爺和您的眼觀不會差的。嘻嘻令狐濤看了看天花板，悠悠道：其實，很多事情你們這些晚輩並不知道。嗬嗬，伯父這也不僅僅是為你了，當年我曾答應一個人，好生關照他的妻子後代，這些年忙於國事，又隻道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便沒放在心上，這一次他一鳴驚人，朕可不能負了當年承諾。
令狐婉翹起小嘴，嗔道：伯父，葛青雲原本就不是什麼平凡人，哼！
這事兒還沒定，胳膊就往外拐了。小心皇伯父一道聖旨，把你嫁到西涼去！
令狐婉一聽，頓時花容失色道：哎唷，那可了不得。我才不要！
令狐濤笑嗬嗬地撫摸了她的腦袋，目光深邃道：不瞞你說，朕倒還真覺得他有幾分乃父之風。當年我們京城四太保。。。嗬嗬，算了當年之事，不說也罷，徒增傷感。對了，婉兒，你師父可好，朕也是許久沒見你師父和你師叔了。怪想念的！
令狐婉頓時也露出了思念神色。
師父好像是奉爹爹之命，去姑蘇取什麼東西了。師叔神龍見首不見尾，婉兒長這麼大，還沒怎麼見過呢令狐濤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中精光閃爍。
葛青雲幾乎是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城西的葛府，家中隻有小蘇和麗兩個俏人。其餘七八名小廝打扮得鐵衛則外寬內緊地分布在大院各處，將整個院子的每一個地方都監視起來。兩個把門的鐵衛見葛青雲回來了，拱手行禮。葛青雲也不廢話，將飛星的韁繩給了一個鐵衛之後，對另一個道：把哥兒幾個都叫過來！
不出片刻，府裏僅剩的幾個鐵衛就感到了葛青雲的麵前。
公子，什麼事情？
葛青雲將身上的披風解了，又脫下鎧甲，留下一身白色演武服。喝了一口小蘇端來的茶，不緊不慢道：你們幾個，立即去城中各處咱家的書店，風箏鋪子把鐵衛兄弟們都叫過來。包括顧飛躍大哥和周雲龍大哥。叫葛虎、葛豹、葛熊、葛鷹、趙管家、馬猴兒都盡快趕過來！
鐵衛們應聲而去，沒有一盞茶的時分，那顧飛躍和周雲龍、葛家四將、劉雲飛以及馬猴兒陸陸續續趕回了家裏。劉雲飛一麵踱進屋子，一麵還罵咧咧道：正和一個主顧談生意呢，什麼天大的事情比賺秦還重要？
一件可以賺更多秦的事情，是不是比現在賺小秦重要？
劉雲飛聽了葛青雲這話，頓時一喜，也顧不得頭上的汗水，開口就道：你小子不會又有什麼賺秦的好行當了吧？我這邊器械和馬場可才剛起步啊！
葛青雲笑著領著眾人走進了議事堂，一屁股坐了主座。開門見山道：火速叫你們過來，有兩件大事要說。
葛虎是個直漢子，插嘴道：公子，你不是叫我們這段時間避避風頭嗎？怎麼又叫我們回來了？我這幾天在店子裏吃好喝好，還有俊俏的小妹兒說話，老快活了！
葛青雲無比鬱悶地鄙視了一番這個單細胞生物。神色有些緊張道：這件事情不必再躲躲藏藏了。今天上完朝，陛下留下了我。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啊！
要不是看到葛青雲還完整無損地坐在座位上，劉雲飛差點嚇得飛了起來。
你說是皇帝知道我們這件事情了？
葛青雲肯定地點了點頭，接著道：這件事對皇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我現在才能好好地站在你們麵前。現在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明天，我要趕赴晉州！陛下今天已經私下裏命令我統帥京城的八萬勤王部隊，火速趕去支援北軍！
劉雲飛一驚未定，又冷不丁道：帶兵北援？
對！今天陛下也不知道哪兒想不開，居然將原本帶兵的兵部史從義調到徐州，改命我帶兵前往晉州支援。如果我沒猜錯，這件事情應該是趙王和越王。。。他們兩商議決定的。嗬嗬，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回老子是碰上了！
劉雲飛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太急促了！
葛青雲點頭道：軍情如火，蠻軍現在不僅在晉州和雲軍糾纏，還令遣十萬大軍圍困幽州。京城原本調去的十五萬征北軍根本不夠敵人吃，現在幽州又逢戰火。再不救，幽州一破，晉州沒了立足的意義，蠻軍不出三日就能一路殺到京城！
所有的人還沒有緩過神來，進門一直沒怎麼說話得顧飛躍此時冷靜道：這也無妨，公子隻是帶兵前往晉州，未必就參與戰鬥。說不得，隻不過是個送人的官差罷了。若是戰事順利，很快就能回京城。隻不過，京城的生意也才剛起步，沒有公子打理，恐怕不好。再者，京城咱們的仇家，隻怕。。。
葛青雲明白顧飛躍的意思，擺了擺手。
生意上的事情，不必擔心了。趙老弟，這段時間，你好生打理我們原有的產業。至於兵器作坊和養馬場，你和猴兒先全權負責。按部就班，不必著急。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第二件事就是關於這個的，也算是個好消息吧。
你是說，你今天和皇上談了咱們葛家製造軍火和飼養戰馬的事情，而皇上答應了？
葛青雲看了看一臉熱切的劉雲飛，笑道：雖然沒明確答應，但也差不多了。皇上勉強被我說動，但他的要求是，咱們生產的兵器要先過得了關才行。不過這不是很大的問題。雲飛你隻要招募技術厲害的鐵匠，再將我繪製的打造技術給他們，我相信我們生產的器械，絕對能勝過現在軍中使用的兵器！
劉雲飛點了點頭，轉首看了看馬猴兒道：公子，這件事你就放心吧。
葛青雲投給他一個信任的目光，說道：另外咱們鐵衛也不必躲躲藏藏了，顧飛躍大哥和周雲龍大哥。這一次我帶兵北上，準備將葛虎、葛豹、葛熊、葛鷹以及一半的鐵衛帶上。府裏和店鋪的各處安全就著落在你的身上了。
顧飛躍原本有些擔憂的神色，頃刻卸去。換之以感激的目光。
葛青雲也知道，顧飛躍和周雲龍是草原人，草原人殺草原人，總歸心中難受！
果斷分配完家事，葛青雲又立即趕到控鶴軍，將這件事說給了程大牛知道。程大牛起先還不大相信，略一沉思，便已大悟。笑嘻嘻地拍著葛青雲的肩膀道：老弟，你的好運氣到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休要苦著臉。我老程想上戰場都沒機會，你怎麼這麼熊啊？
葛青雲也知道這些兄弟都是為自己好，沒有多說。那程大牛又道：對了，葛老弟，這一次你北去，營裏的弟兄你隨便挑吧！哥哥本想今晚和你不醉不歸的，但明日出兵，總歸不該放縱，就不和你酗酒了。但是帳中的兄弟，你隨便帶去，哥哥自然擔待！
葛青雲一喜，當即挑了陸斌道：各位兄弟都是有公務在身的，小弟也不敢連累各位哥哥，就讓二弟和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