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王海還以為楚有才真聽進去了,當下故作淒涼地說:“她們就住在賭館附近,若公子饒了小的一命,小人願把妻子女兒奉給公子,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楚有才齒冷地說:“我隻問你,你們幫主是什麼身份?你身上的蟒紋鞋,是誰給的?”
王海想到那幫主,全身打了一個寒噤,說:“是幫主給的,但他是什麼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從來都是蒙著麵,他說隻要我讓你把妻子賣了,就可以給我一百兩銀子……”
“逼良為娼,不擇手段,六親不認,連親人都隨意丟棄,王海你真是天地不容啊。”楚有才見問不出什麼來,便把王海衣服扯開,匕首重重一剜,王海七竅血噴湧出來,心髒已碎,待要掙紮,卻被楚有才死死地按住,一直到不再抽搐,再也沒有任何生機。
此刻楚有才目光堅如金石。
他深深地體會到鼉龍山河珠的強大,如今他雖隻剩下兩年壽命,可是在那冰川上的一年,完全磨礪了他的鬥誌和殺意,使他在這看似歌舞升平實則肮髒的燕州城裏,終於有了自保的能力。連鼉龍掌都不必出,卻足以讓這惡棍一擊斃命了。
楚有才在大院裏用雨水把手和槍尖的血跡衝洗幹淨,然後穿起了鬥篷,再把盔甲戴上,提了銀槍,回到房間在牢籠裏隻一轉,就用力把牢籠上的粗糙鎖鏈刺開,對著那個牢籠裏的少女說:“跟我走。”
那少女剛才看著眼前的場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此刻眼見楚有才破開牢籠,她的眼神裏這才有了一絲光芒,而後她靜如煙塵一般,麵色沒有變化,靜靜地跟在楚有才身後。
門前幾道院門的暗哨都已經被楚有才擺平了,楚有才安然無事地出了門。
那雨下得越猛,進賭場裏的人卻不少,但這些人見是賭場的盔甲守衛,都不敢瞧來,更不用說去注意楚有才身邊的少女。
就這樣一直到了一個路口,楚有才對少女說:“你走吧,趕緊回家,離開燕州吧。”
少女卻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雨水衝刷她的臉,如同雨中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雖不美,卻有獨到的一種氣質。
“你難道是無家可歸嗎?”楚有才一怔,問道。
少女依舊不回答,隻是用很固執的眼神看著楚有才,眼神透亮,似乎看到了楚有才的心坎裏去了。
“那幫主很重視你,你若再被發現,就沒那麼容易逃出來了。這匕首就讓你防身吧。”楚有才從家裏出來已經半天,此刻擔心家裏雲翠仙的情況,歸心似箭,他將手裏的匕首遞給少女,便自顧地向遠處而去。
此刻大雨傾盆,夾有雷霆,楚有才走了很遠,忽然聽到一個轟然的聲音,卻是附近的一處貧民房,用竹竿撐著油布,受不住雨水的重壓,轟然倒下,楚有才回身一看,那少女依舊隻是在原地站著,就好像孤零零的大雨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
那種孤獨感,就好像他在鼉龍山河珠的冰川世界裏一般,每一天,每一時辰,每一刹那,隻能自己和自己說話,才覺得自己還存在。
“她是一個啞巴吧?”楚有才心裏生起了一分憐惜,回到了原地,此刻少女正執著地盯著他,大雨裏她的眼神更加清明了。
楚有才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頭,毅然搖了搖頭說:“我身處險境,不能帶你走。天地之大,總有容身之處的,哪怕無家可歸也要活下去的。”
就在他返身堅定要走的時候,少女忽然發出了一種晶瑩剔透的聲音,暴雨之大,都擋不住這聲音的堅韌:“帶我走,我就告訴你他們的幫主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