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淵本來想走,抬眼一看,竟無法移動腳步,一張青春精致的臉龐清晰地呈現在他的眼裏。
天哪,天葬者竟然是個美麗的少女。
雖然死者的臉蒼白而呆板,但實在無法掩蓋她天生麗質的風采,一頭烏發如瀑布般垂下,愈顯白皙的麵龐輪廓清晰,細長的眉毛,眼睛微閉著,小巧的鼻子,俏皮的嘴巴,宛如沉入夢鄉的睡美人。
隻是,那泛著青色的嫩膚,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澤,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無常和死亡的沉寂。
歐陽淵的心髒不禁抽搐了一下。
少女的脖子處有道裂痕,歐陽淵一眼看出正是頸動脈的位置,這般的年紀,如此的美麗,估計是為情所困才輕生的吧。
歐陽淵突然驚悚地想,如果自己早一步,怕是和這少女一般的狀況了。
也許經曆了太多死亡的場麵,情感已經近乎麻木,麵對著曼妙美麗的少女,天葬師竟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毫不猶豫地揪起女屍的頭顱,就勢將旗杆上的繩子在她細長而白嫩的脖頸上繞了幾圈,然後就不管不顧地丟到石板上。
就在那一刻,歐陽淵的心猛地一緊,“輕一點!”話雖沒有說出口,但一隻手卻下意識地伸了出去,沒等他縮回手來,美女的頭已經重重地栽到了石板上,響聲似乎很沉悶,讓歐陽淵的心又縮了一下,他真擔心這樣會使她疼痛,但事實上,美女的頭隻是機械地彈了一下,就再也不動了。
“唉……”
歐陽淵歎了口氣,一具死屍怎麼會有痛感呢,看來自己還是沒有放下,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就像這少女一樣,抹脖子的那一刻,一定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真正想死的人根本無所謂自殺的方式,連死都不怕,還在乎痛苦嗎?
但是,如果連死都不怕,為什麼還要怕活著呢?
正想著,天葬師已將女屍蜷縮的身體伸直,然後用刀劃開身上的衣服和首飾,動作粗糙地隨便一扒,像扔垃圾似的將爛衣服和首飾往旁邊一丟,一具豐滿如玉的身體頓時暴露在天光之下。
歐陽淵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可笑,人死了,再華麗的衣服都是垃圾,還去執著肉身何用?所執著的身外物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在此之前的她,不知有多少戀慕者,追求著她魂牽夢繞想入非非?又有多少吃醋者,輾轉反側為愛瘋狂?又曾經使多少癡情者,夢想執子之手直到地老天荒?但世事無常,紅顏薄命,一切的一切,而今又能怎樣呢?風情萬種,不過黃粱一夢;世間萬物,無非夢幻泡影……
死者袒露著身子,被天葬師毫無尊嚴地翻了個身,一旁的禿鷲興奮地向前靠攏了一些,疑是天葬師助手的人驅趕著禿鷲,將禿鷲趕遠。
天葬師上前將屍體擺正,四肢打開,又隨手揀了旁邊的爛衣服裹住屍體的腦袋。
據說人的腦髓對禿鷲誘惑力最強,若先吃了腦髓,則對肉和骨頭不感興趣,所以頭顱要留到最後天葬。
做完了前麵的工作,天葬師站起身接過助手遞上的水壺喝了口酒,這才從腰後摸出一樣東西。
一把一尺多長的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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