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無邊無際的火,猶如焚天的巨龍般暴怒地吞吐著火焰。業火焚天,萬火滅世,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
而在這場火的正中央,卻矗立著兩道孤峭的身影,腳踏萬丈火海,衣襟無風自舞。火焰在他們身上燙上了耀眼的金色,遠遠看去,仿若天神。
顯然,在這場滅世的盛宴裏他們才是真正的主角。
火海中的一人,迎著烈焰緩慢行走,身形挺拔,麵色盡是威嚴,眉目顧盼間,大有睥睨天下之感。一身白色長袍,長袍上,巨龍騰空,一輪烈日冉冉升起,仿若活物。所到之處,萬火顫栗,身旁竟無丁點火焰,仿佛連火焰都畏懼這個猶如帝王般君臨天下的男人。
火海中的另一人出人意料的居然是一個男孩,沐浴在炙人的火海中,衣襟飛舞,猶如馳騁於戰場上屹立不倒的戰神,瀟灑中帶著些許睥睨世間的桀驁,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稚氣。黑曜石般璀璨的雙眸裏寫滿了不懼,看似單薄的身軀卻仿佛扛下了整個世界。
隻是在那個男人麵前卻顯得羸弱無比。
“力量,這就是所謂的力量嗎?”男孩看著自己身體無聲地苦笑著。原本均勻飽滿的身體早已變得麵目全非,烏黑色的絨毛爭先恐後地從全身皮膚裏穿透出來,轉瞬間絨毛已經刺穿了男孩的皮膚,竟呈現出鱗片的外形,烏黑色的鱗片與猙獰的血色交織在一起顯得無比森冷。
“能在如此絕境中露出笑容,的確是一個可敬的對手,但可惜你要死了。”那個如同帝王般君臨天下的男子帶著冷酷的笑容讚歎道。
男子穿著一身白色長袍兩腿分立,臉色恬靜,雙手環抱在胸前,白色長袍上纖塵不染,光芒萬丈,透著無限的尊貴。五官俊美如同希臘神話中的戰神一般,燦金色的瞳孔中泛著一種耀眼的驕傲就像是遺世獨立的神一樣不可靠近。反觀男孩這邊,一身黑色長風衣早已破爛不堪,身上已經千瘡百孔,鮮紅色的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流出來,早已變成了一個“血人”。
“凡人,告訴我你的名字。”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在腦海中傳蕩,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衝擊著男孩的大腦。
“高高在上的神也會在意人類的名字嗎?在你們眼裏我們隻是螻蟻一般的存在罷了。”男孩用手捂著自己胸前的那道貫徹性傷口,血汩汩地往下流,在漫漫火海中猶如一絲即將熄滅的燭火。
“你是一個可敬的人類,隻是太弱小了。在我看來神與凡人的相同點僅僅是都擁有名字,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可以考慮收一個仆人,做一個神的仆人對你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仆人嗎?神居然會有興趣收一個男仆,隻是惡趣味,對不起,無可奉告!”說罷覆蓋著男孩全身的鱗片隨著男孩的沉重呼吸,鱗片開始收縮、張開,收縮、再次張開,沾在鱗片上的血跡隨著鱗片的收縮運動從而迅速幹涸,男孩原本青澀無比的臉上也變得堅硬如鐵。
“噢,那真的太可惜了,既然這樣的話,我還是殺掉你好了。”男子無奈地聳了聳肩,臉上的恬靜早已不複存在,留下的盡是屠戮眾生的喜悅,以及那穿越時空的刻毒。
“嘿,神。既然你那麼看得起我,給個機會讓我來一次進攻吧,我可不想就這樣站著被你殺死,這種死法太沒麵子了。”男孩從地上撿起一把早已殘缺的長刀駐在地上勉強穩住了即將倒下的身體,明明連站都快站不住了,可他的目光卻依舊銳利明亮仿佛獵人緊盯著即將到手的獵物一般。
隻可惜他自己就是那隻即將到手的獵物。
“真了不起,隨你便吧。”
“你要記住,我死後會有另一群人來殺你。他們都是人類,足以逆天改命的人類!你們惹上了一群不該惹的人,一群真正的逆命者,不管你們是人還是神,你們會在全世界最可怕的威脅下,每天提心吊膽地生活…一輩子!”高亢又沉雄的聲音從男孩喉嚨深處發出,這聲音如同野獸即將發起進攻的怒吼般讓人膽顫卻又充滿了無奈與不甘。
“現在遊戲開始!”男孩右手抓起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弧線,徑直地向那個如同烈日般光芒萬丈的男子衝去。
以凡人之軀,衝向神的禦座!
刀與刀,刃與刃,渺渺人類與無上神明,就這樣瞬間碰撞在一起!
鏗嗆!
雖然隻是瞬間相抵,但爆發出的力量卻猶如流星相撞,激起的火花化作了無數條炫彩奪目的華光,頓時間,狂風施虐,萬火咆哮。兩股強大的力量咆哮著在空氣中撞擊,一時竟難分勝負。
突然間,男孩的思緒仿佛飄到了遙遠的遠方,陽光下,在那個漫天的蒲公英飛舞的季節,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微微歪著頭朝著他負手而立,金色的陽光細致地勾勒出她完美的輪廓,是那麼的聖潔美麗。
隻見她嘴角掀起一絲微笑,俏皮地說:“嗨,初次見麵,我叫淩萱,盛氣淩人的淩,紫萱草的萱,我可是很凶的喲,請多指教。”
他無聲地笑了,空氣中仿佛還傳來了命運神祇般無情的嘲笑。
鈴鈴鈴鈴鈴鈴。
清脆的鬧鍾聲在空蕩的屋子裏響起。許久之後,一隻筋節有力的手極不情願地從被窩裏伸出按停了那隻該死的鬧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