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這句話是說給胡大夫聽的,她怕他愛妻心切,將那寶貝益元丹拿出來喂她,身為大夫,自然懂得虛不受補的危害,可怕就怕他心太切。
胡大夫點頭,他確實動了這個念頭,若非此時妙音提醒,他還真會偷偷將益元丹給小荷吃上一顆,如今妙音一語點醒他,讓他暗覺羞愧,他也算是個老大夫,怎得遇事便這麼不淡定呢。
妙音開了方子,老八歡天喜地的去抓藥了,於老八而言,再沒有比做這種於小荷有益之事更能讓他開心。
老八走後,妙音便開始為小荷治腿,九陰九陽針法用來治痛風,確實是大材小用,可妙音不管,有用便好,不論是用牛刀還是水果刀。
“嫂子,你腿上這毛病是與生俱來的吧?”妙音將銀針自小荷雙膝周穴一一拔出,朝著小荷問道。
小荷點頭,臉現驚疑之色:“你怎會知道?我從未和人提起過。”
妙音笑道:“我是大夫,我自然能知道你這腿疼的毛病是因病引發的,還是先天便有的。”
胡大夫一臉疑惑,他可記得當初娶小荷時,她從未犯過腿疼的毛病啊,這是怎麼回事?
妙音又道:“嫂子的家裏人,一定有同樣病症的存在,這叫先天遺傳,嫂子年輕時很少發病,那是年輕身體好,後來冬日落水,這便是寒引,將潛伏在體內的病因都給引出,這才導致多年病痛漸深而不治的後果。”
原來如此,胡大夫一臉心疼,說來說去,還是因他之過。
小荷的臉色卻是淡淡,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
妙音看了胡大夫一眼,扭頭朝著小荷道:“你丈夫拋下你這麼多年,你怨過他嗎?”
小荷微怔,她沒想到妙音會突然有此一問,一時不知該做如何問答,怨過嗎?怨過的吧,說不怨,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默了半晌,她唇角終於勾出一絲淺淡的苦笑,道:“說不怨,她又怎麼可能,他一走便是二十年,我一等也是二十年,有時候會想,他或許已經另成家室,早已忘了我這個發妻,這時候怨的。可轉念又一想,當初他離開,我也並非沒有責任,若非我一意與他和離,他又怎會傷心離開?這時候又不怨了。每每想到當初我們在一起時的美好,我便又有了信心,我忘不了的,他一樣也忘不了,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我便依靠著這種信念,一直等到今時今日。”
妙音濕了眼眶,白文昊也偷偷轉身擦拭眼角,三水更是泣不成聲,他幼時喪父,是娘一手拉扯他長大,曾經有許多人上門說親,讓她放棄他這個兒子,離開那個破敗的家,另嫁他人。
可娘親不肯,甚至將那些說親的人趕了出去。
他也曾不止一次在夜間看見娘親哭濕了被褥,一遍遍叫著父親的名字,他從前不懂,是什麼信念讓娘親放棄自己的人生,以守寡的名義拉扯他長大。
如今他似乎懂了,娘親以愛的名義,信守著她和父親之間的承諾。
如今的娘親和父親,在一起了吧。
胡大夫更是傷心得幾乎便要哽咽出聲,他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巴,衝了出去。
小荷仿佛感受到了眾人的情緒,淡笑道:“你們不必同情可憐我,我並不覺得苦,反而很幸福,有一個人可以懷念,可以等待,其實感覺還不錯。”
妙音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見胡大夫那般模樣,她甚至有些後悔剛剛的提問。
待眾人情緒皆複歸平靜,妙音攙著胡嫂回房歇息,胡大夫則默默的收拾著房子,不放過每一處角落,仿佛要將這些年缺失的一次性補回來。
老八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甚至臉上還帶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