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爹知道,他是真的遇上菩薩了,給他們老洛家帶來希望和光明的菩薩。
趁著洛老爹收拾桌子,妙音端了兩隻饅頭一碗稀粥來到內室,朝著正在昏暗燈光下認真看書的洛生道:“你識字?”
洛生抬頭,望進那在豆油燈照下明滅不定的一雙明眸間,心沒來由的突突了兩下:“哦?隻是略識得幾個字。”
“是嗎?”她走上前,抽了他手中的書本,隨意翻了兩下,竟是一本閑話本,講的不是男女情長,而是沙場征戰的鐵血故事。
“你喜歡看打仗的故事?”妙音挑眉,看著躺在陰影裏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子堅韌。
“嗯,挺有意思的。”他淡淡應著,緩緩將頭別開,不太習慣莫音與他靠得太近的感覺,盡管對方也是個男的,可他偏就覺得很別扭。
“不覺得很枯燥?”她反正覺著很枯燥無味,整本書裏講述的不是打打殺殺便是排名布陣,說多無聊就有多無聊。
“不會。”他回答的很簡單,意思卻很明了,讓人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內心的想法。
“你這麼喜歡軍營裏的生活,為什麼不去參軍?我聽說你還學過武,是個練家子,以你的年紀和本事,若出去闖蕩,遲早都會有一番作為的,為什麼要留在這個小山村?”
洛生臉色瞬間暗淡數分,抬眼看了看屋外正在忙碌的身影,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麼。”
順著洛生的視線,她也看了眼洛老爹的背影,有些寂寥,有些蒼老。
“是為了你爹?”妙音有些不可思意,洛老爹雖然年紀大,可遠遠還沒有到那種幹不動活,需要有人整日陪伴和照料的地步,相反,他手腳很利落,家裏的事都做的井井有條。
洛生默然了半晌,突然說道:“我爹他身體上有病,我怕我走了,就沒有人能照顧他。”
妙音皺眉,扭頭又看了一眼正在擦拭桌麵的洛老爹,實在看不出來有啥病:“我瞧著挺好,究竟怎麼了?”
洛生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麼病,也帶他去縣城裏的醫館瞧過,卻都沒說他沒病,可沒病的人怎麼會三兩天的就頭暈?有時我打獵回來,還見他昏倒在家裏,你說我若是走了,誰照顧他?”
頭暈?昏倒?難道是高血壓?到了洛老爹這個年紀,有個高血紀還真是正常的事,隻是若不明白此病的危害性和如何防治,說不定那天也能要了他的命。
“你別急,等明兒給你做完手術,我便好好給你爹診治診治,瞧瞧究竟得了什麼病,早些發現也好早些治療。”她笑著將饅頭塞入他手中:“快吃吧,吃了早些睡,明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需要好好保持體力。”
洛生接過饅頭,單聞著香味便知道是出自誰的手:“這是茶棚大娘做的饅頭?”
妙音笑著點頭:“沒想到你鼻子還挺靈,喜歡吃就多吃點,吃完了我再去買。”
洛生是個男孩,性格堅韌,喜怒不喜言於表,在同齡人中算是比較沉默穩重的,可此時此刻,他竟有了一種想要哭鼻子的衝動。
他最終沒有哭鼻子,將那一腔子淚意狠狠的忍了下去,故做輕鬆的問道:“明兒要打什麼硬仗?”
“明天我要給你的腳做手術,會很痛,很痛很痛。”妙音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少年,他將是經受的痛苦,是旁人所無法想像的痛。
“比剛摔斷時還疼?”少年皺眉,盡管他很堅強,可他依然不想再嚐一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